李斯特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二
英国于年与西班牙签订了阿西安托条的,这是同与葡萄牙订立的麦修恩条约堪以媲美的,在这个条约下英国人获得权利,每年得以一定数目的非洲黑人运人西属美洲,英国商船每艘每年得驶入波托贝洛港一次。这就使他们有了机会得将大量私货运入这个国家。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英国人所订的一切商业条约总不脱离一个倾向,要在有条约关系的一切国家扩展他们工业品的销路,给与对方的表面利益则在农产品与原料方面,他们在这些国家随时随地所努力的是用廉价物品与长期贷款手段,摧毁这些国家的工业。如果不能享有低率关税待遇,在这一点得不到便宜,他们就会想尽一切方法漏税逃税,组织大规模组织的非法买卖。我们已经看到,他们在葡萄牙行之有效的是前一办法,在西班牙实现的是后一个。在这个问题上,进口税从价的原则对他们是大有帮助的,由于这个原故,所以他们近来花了很大的气力从事宣传,要使人们相信,从量纳税的原则——象普鲁士所采用的——是要不得的。 《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著 陈万煦译 第六章法国人 法国也是继承了罗马文化的许多残余的。当日耳曼族法兰克人侵入时,这些人所爱好的没有别的,只是打猎,因此有许多久经耕种的地区又变成了森林与荒地,使法国几乎又失去了一切。法国同欧洲所有其他国家一样,它在中世纪时农业所以获得进展,大部分有赖于宗教势力,不过后来成为文化发展上一个重大障碍的也是这个势力。修道院中人不象贵族那样不断地从事于仇杀、竞争,并不以兵役义务来磨难他们的奴属,田地与牲畜受劫掠与破坏的危险也比较少。教士们所喜欢的是安闲生活,反对的是争吵,而且往往愿意扶危救困,以此来博得声誉和别人的尊敬。因此有一句老话,“寄居在教门中人的屋檐下总是幸福的。”对于法国早期工业发展有重大影响的是十字军、路易九世(圣路易)建立的市民社会与行会制度、与意大利及法兰德斯的接近等因素。早在十四世纪时,诺曼地与布列塔尼就已经从事于制造毛织品与麻织品,供国内消费并运销英国。这个时候,它的酒与盐的出口业务,主要由汉撒商人为居间,也已占有重要地位。 由于法兰西斯一世的努力,法国南部开始有了丝织业。亨利四世也重视这一工业,同时并注意玻璃、麻布及毛纺织工业的发展;里舍留与马扎蓝也曾注意促进卢昂和色当的丝稠、天鹅绒与呢绒制造业以及渔业与航运业。 美洲的发现使法国受到了最有利的影响,这种情况当时是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比得上的。法国西部所产谷物运销西班牙的数量很大。比利牛斯山区每年有许多农民移入西班牙东北一带去找寻工作。法国曾以大量的酒和盐运销西班牙属尼德兰;它的丝绸、天鹅绒、尤其是某些奢侈品曾大量销售尼德兰、英国、西班牙和葡萄牙。就是由于这些原故,在很早一个时期曾有很多西班牙金币与银币在法国流通。 但是法国工业的全盛时代是从科尔伯特开始的。 当马扎蓝死的时候,法国不论是工商业、航运业或渔业都没有达到重要地位,那时法国的财政更处于最恶劣的境地。 科尔伯特却有勇气独立担负起一种任务,这种任务在英国是经过三个世纪不断努力、两次革命的代价,才得以顺利完成的。他向各国招聘优秀技师和工人,收买商业上的秘诀,并广泛搜罗精美的机械和工具。他实行了统一而有效的税则,使本国工业在国内获得了稳定市场。对于内地关税尽可能地撤废或加以限制,一方面积极建设公路与运河,以改进国内运输。这些措施使农业获得了甚至比工业更大的利益,因为消费者的数目增加了一倍到两倍,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接触很便利,而且运输的代价低廉。他又降低了对地产的直接税,减轻了以前征税时在手续上的那种严厉苛刻的程度,平衡了租税负担,最后还实行了降低利率的办法,这样就使农业方面获得了更大利益。他只是当谷物供应不足、价格高涨时,才禁止谷物出口。他对于国外贸易的推广与渔业的发展特别重视。他与地中海东部沿岸各国重新建立了商业关系,扩大了对殖民地的贸易,开辟了对北欧的贸易。他对于行政的一切部门采行了最严格的节约措施,并使之在工作上秩序井然。他死的时候,法国制造毛织品的纺织机已经有五万架,每年丝织品产值已达五千万法郎。国家的岁人已增加了二千八百万法郎。这时法国已拥有繁盛的渔业,大量的商船,一支强大的海军。 隔了一个世纪以后,有些经济学家对科尔伯特严厉地加以责难,认为这位政治家急于促进工业利益而以农业利益为牺牲。这样的责难是过当的,只是说明了这些作家自己对工业的本质并没有充分了解。 但是,科尔伯特即使对原料出口反对作定期性的阻止,被认为在这一点上措施失当,然而由于对国内工业发展的鼓励,他却使人们大大地增加了对农产品的需要,使农业获得了十倍于上述损失的补偿。如果说他对工业规定了一套新的措施,以命令强制实行,违背时即加惩罚,因而认为他违反了政治家的开明风度,那么要晓得,这样的措施是适应时机的,在他所处的时代也还是最有利、最适当的,那个时候人民处于长期专制统治下,意志消沉,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即使对于有进步意义的革新也抱着反对态度,科尔伯特所应付的就是这样一种人民。 有人说科尔伯特的保护制度,使法国丧失了一大部分的国内工业,这只有对南特敕令(theEdictofNantes)废除后的极度悲惨后果完全视若无睹的那个学派,才能把这个罪过加在科尔伯特身上。在他死后的三年间,由于上述敕令废除后的种种倒行逆施,法国最勤奋、最干练、事业上最成功的五十万居民被迫离开祖国。这些人流到了瑞士,流到了德国的每一个新教区、特别是普鲁士,还流到了荷兰和英国,他们在那些地方安家落户,把他们的事业和资本带了过去,这就使他们的祖国受到了双重损害。这样就由于法皇一个姘妇的阴谋毒计,在三年之中,毁灭了整整一个世代的丰功伟绩,使法国再度陷于那种奄无生气的情况;而英国则在宪法的庇护下,革命精神的鼓舞下,激起了全国的一切积极因素,由伊丽莎白和她的上一代开始的那些建设事业一直在稳步进行,中间从未停顿,而且热情越来越高。 法国由于长期的政治腐败,它的工业与财政状况毫无起色,与英国那种欣欣向荣的气象恰恰成一鲜明对比,因此在大革命将发生以前,引起了法国政治家们的仿效心。他们被那些经济学家不切实际的理论所蛊惑,与科尔伯特的政策方针相反,希望建立自由贸易,以此为补救办法。他们的想法是,如果予英国工业品输入以优惠待遇(进口税率减为百分之十二),以此为条件,使法国的葡萄酒与白兰地能够在英国畅销,法国一下子就能够恢复繁荣状态。英国对于这个建议当然极度欢迎,要它对法国来一个麦修恩条约的翻版,它又何乐而不为,于是成立了年的伊甸条约,这个条约所造成的不利于法国的毁灭性结果,与葡萄牙原版所造成的丝毫没有两样。 英国人是习惯于伊比利亚半岛的烈性饮料的,因此对法国酒的消费量并没有增加到原来所想望的程度。这时更加使法国人大吃一惊的是,他们在英国行销的只是一些时兴货和小工艺品等杂货,这些货物的总值是很有限的,而英国所提供的却都是主要必需品,总值非常巨大,而且英国工业家在价格、质量以及赊销条件各方面所提供的,处处胜过法国的工业家。经过了一个短时期竞争以后,法国工业家已濒于破产之境,法国的制酒商所获甚微,于是法国人想赶紧止注这种恶化现象的演进,取消了这个条约。结果所获得的只是这样一个教训:已经发展起来的工业可以在几年之间一败涂地,已经受到摧残的工业要想用整整一个世代的时间使它恢复却不那样容易。英国的竞争在法国已经引起了对英国货的爱好,习惯既已养成就很难铲除,结果是发生了广泛的、长期继续的走私买卖,一时不容易扑灭。而在条约废止以后,对英国人来说,要他们对伊比利亚半岛的烈性酒重温旧好,却并没有什么困难。 大革命的骚动与拿破仑时代不断的战争,对法国工业繁荣当然不会有利,况且在这个时期法国丧失了大部分海外贸易,失去了一切殖民地;但是尽管如此,法国的工业,只是由于对本国市场的得以独占,由于封建束缚势力的消除,在帝国时期比之在革命以前的旧制度下却获得了较大发展。在德国以及在大陆封锁范国内的一切国家,情况也是这样。 拿破仑曾经锋芒毕露他说过,在世界当前情况下,任何国家要想采用自由贸易原则,必将一败涂地。就法国商业政策来说,他在这句话里所表现的政治智慧,超过了他同时代一切经济学家在他们著作中所表现的。这位伟大的天才,以前并没研究过这些学说。却能明智地了解工业力量的性质与重要性,不能不叫人惊叹不置。他没有研究那些学说,这对于他,对于法国来说,真是一件好事。拿破仑说过:“以前对于财产只有一种说法,就是土地的占有;但是现在兴起了一种新型的财产,这就是工业。”拿破仑看到了,并且在这里清楚他说明了他同时代经济学家所没有看到或者没有明白表达的一个事实,即一个能够把自己的工业与农业力量结合在一起的国家,比较一个单纯的农业国家,在完善程度上,在富力上,不知要超过多少倍。拿破仑树立了并促进了法国的工业教育,提高了国家的信用,采用了许多新发明与改进的操作方法,改善了国内交通运输设备,这些都不必细说,因为大家都还记忆犹新。不过有一点在这里似乎值得特别提一提的是,现代一些理论家对于这位非常高明的、煊赫一世的统治者作出了有偏见的、不公平的评价。 拿破命时代过去以后,英国竞争势力,原来其活动只限于走私买卖的,这时在欧洲和美洲却又站稳了脚步。这时我们第一次听到了英国人反对保护政策、拥护亚当·斯密的自由贸易原则的论调,这些讲究实际的岛民以前是把这一原则看成不可实行的幻想的。但是任何观察者,如果不存私见、有相当鉴别力的话,当可很容易地看出,在这种论调的转变中,并不存在丝毫博爱主义的感情动机。只有当涉及的问题是如何促进英国商品运销欧美大陆的便利时,他们才用得着世界主义论据;一等到问题转向到谷物的自由输入,或者牵涉到外国商品是否允许在英国市场与它本国工业进行竞争时,他们所援引的就完全是另一套原则。据说不幸的是英国所奉行的一种政策虽与自然原则相违背,但存在已久,已经以人力造成了一种形势,如果加以突然的干预,就不免会发生危险,发生不幸的后果。因此非经过十分谨慎周详的考虑,不可轻于尝试。这是英国的不幸,并不是它的过失。欧美大陆各国毫无拘束,因此可以充分自由地、及时地来共享自由贸易之福;据说这是它们的佳运,是应当格外感到心满意足的。 在法国,它的旧王室在英国保护下或至少在英国金钱势力下重新登上了王位,但上述自由贸易的论据却没有能够长期流行。英国的自由贸易使法国在大陆封锁制度下壮大起来的工业受到了重大破坏,因此不久法国就采用了禁止制度,以图挽救。根据杜潘的纪录,从到年间,法国工业的生产力增长了一倍。 《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著 陈万煦译 第七章德国人 在叙述汉撒同盟那一章里,我们谈到了德国怎样由于广泛的商业活动,在次序上仅后于意大利,而远在其他欧洲国家之前,就繁盛了起来,我们现在必须先把它最早期的工业环境及其发展情况作一概略的考察,然后接着叙述它的工业历史。 古代日耳曼的土地大部分是供作畜牧和行猎用的。那时的农业还处于原始状态,极为简陋,这项工作是丢给奴隶和妇女去做的。自由民的唯一任务是战争与打猎;这就是德国贵族身分的发端。 在整个中世纪时代,德国贵族所坚守的就是这种制度,压制衣夫,反对工业;至于他们既处于领主地位,这两项事业的发展必然能使他们获得利益这一点,他们却茫无所知。 的确,德国贵族对于行猎活动这种相沿已久的传统的爱好是根深蒂固的,因此直到今天,他们久已在犁头上、织机上发了财,但是对于那个祖传的工作还是念念不忘,在议院中还梦想保留狩猎事业与狩猎规则,好象狼和羊、熊和蜂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好象同一块土地在同一时间,可以用于园艺、植林及科学耕作,也可以供作野猪与鹿兔的驰逐之场。 德国的城市与寺院对于邻近地区在文化上的影响很大,这一点虽未可忽视,但它的耕作事业则长期停滞在未开化状态。 这时在古罗马属地,在尘世与宗教首脑人物驻在地区,在寺院附近,在一定程度上属于他们势力范围、为皇帝所中意的地方,以及渔业集中、水陆交通便利的所在,兴起了许多城市。这些城市在多数情况下,只是由于对当地需要的供应以及国外运输业务的经营而获得发展的。那个时候要使国内工业获得广泛发展,要使它能够支持出口贸易,只有从大规模发展养羊与植麻事业着手。但是大规模植麻的含意就是高度发展农业,而从事于大规模养羊则必须具有防御狼群与盗贼的保卫设备。当时在各个诸侯与贵族彼此之间以及对备城市不断发生着争斗,在这样情况下,安全的环境就无法实现。牧场上的牲畜总是盗劫的主要目标;而贵族们为了爱好野猎,谨慎地保留着大片的森林地带,这样对于野兽的为患就谈不到彻底扫除。豢养的牲畜既少得可怜,生命财产的安全又没有保障,在耕作者方面资本和自由两个因素都感到缺乏,在地主方面则对于农业的发展全无兴趣,这样就必然使农村以及城市的发展停留在一个非常落后的状态。 如果将这些情况作了适当考虑,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处于完全相反情况下的法兰德斯与布拉奔能够在那样早的时期就实现了那样高度的自由与繁荣。 可是虽然障碍重重,沿波罗的海与北海的德国城市,由于渔业、航运业与海外贸易的关系,终于获得了发展;在德国南部及阿尔卑斯山麓一带,则由于意大利、希腊及陆上运输业的影响而有了发展;在来因河、易北河、多瑙河流域则靠了从事于葡萄种植与酒类贸易而有了发展,这一带土壤特别肥沃,而且水路交通便利,在中世纪时路政不修,陆上交通困难,加以普通缺乏安全保障,因此水路交通甚至此现在还更为重要,这就使这一带地区处于有利地位。 由于各地区发展的起源不同,因此德意志各城市联盟,如汉撒、来因、斯瓦比亚、荷兰、瑞士等联盟,各有不同的特点。 这些联盟组织由于普通贯串着一种少壮的自由精神,因此也强盛了一个时期,但它们所普遍缺乏的是内部的安全保障,是团结一致的原则和力量。由于贵族所有地的存在,由于乡村间存在着的农奴制,这些城市是互相分离的,它们的联盟迟早会垮台的,因为这时农业人口逐渐增加,境况也比较富裕(通过当地统治者的势力,他们彼此之间原来存在着团结的关系)。这些城市如果在农业发展上企图有所迎展,则首先必须设法与农业阶级或贵族阶级相结合,使之成为联盟组织中的成员,否则将自取灭亡。但是它们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却缺乏必需的高度政治的直觉才能与知识。它们的政治眼光是很少能超出它们自己的一城以外的。 这些联盟组织中只有两个,瑞士联邦与七省联盟,的确实现了这种结合,这也并不是由于深谋远虑的结果,而是由于形势上的迫不得已,当时环境也有利于这样的措施,由于这个原因,这些联盟就得继续存在。瑞士联邦不过是德意志帝国一些城市的一个集合体,是由居于这一地带的自由人民结合在一起而建立起来的。 其余的德国城市联盟都已没落,这是由于它们藐视乡村人民,荒谬地认为市民身分高于农民,以此自傲,看到农民处于屈从地位反而沾沾自喜,并不想从事于提高他们的水平,使城乡获得共同发展。 这些城市只有靠了世袭王室的威权才能达到统一。但是在德国这种权力操于各诸侯之手,他们为了使自己的独断统治避免受到约束,为了使城市以及一些级位较次的贵族处于服从地位,因此他们所注意的是如何阻止一个世袭帝国的成立。 因此德国的国上都坚持着罗马帝国的观念。皇帝只有居于军队首领的地位时才能算是统治者,只有在进行战争时才能使那些诸侯以及城市处于他们的旗帜之下。所以在德国受到国王的保护的公民自由,在意大利就受到国王的敌视与摧残。 但是对罗马几次的远征,不但越来越削弱了德国的王权,而且也削弱了那些王朝;靠了那些王朝的力量,在帝国范围以内,在这个国家的中心,原来是可望建成一个统一政权的,但是霍亨斯陶棻王室倾覆以后,统一政权的核心也就随之化为齎粉了。 哈普斯堡王室原来是既贫且弱的,它看到国家无法获得巩固,就从事于利用国民精神以降服异族,由此得以在德意志帝国东南境建成了一个巩固的世袭君主政体,后来勃兰登堡的侯爵们在东北境也仿效了这个办法。这样就在东南和东北以对异族的统治为基础,建成了世袭王位的独立国,一方面在国境的西隅成立了两个共和国,它们与祖国越来越貌合神离,在国家内部也一直在闹着不团结,实力日益消耗,处于分崩离析的局面。后来在世界范围内发生了一系列的重大变化,如火药与印刷术的发明、罗马法的复兴、宗教改革、美洲大陆与通往印度新航线的相继发现等等,使德国的厄运达于极度。 上文所说的这些智力上、社会与经济上的变革,造成了德意志帝国各组成部分之间、各诸侯之间、各城市之间、甚至各个城市的各行会之间以及各个等级的分子之间的倾轧分裂。全国的活动力这时所倾注的并不是工农商业或航运业的发展,也不是殖民地的开拓或国内制度的改善,实际对于任何实质上的改进都全不在意。人们所争论不休的只是在于宗教教义与教派继承的问题。 这时汉撒同盟与威尼斯正趋于衰落,德国的大宗贸易,以及在南北各城市的权力与自由,也就跟着一蹶不振。 于是发生了三十年战争,各地区、各城市都遭到了兵燹蹂躏。荷兰与瑞士都退出了,而国内膏腴之区则被法国所征服。而昔日的那些卓越的城市,如斯特拉斯堡、纽伦堡、奥格斯堡等,曾经在力量上超过一切选侯辖区,现在由于常备军的存在而陷于完全无能的地位。 在变革以前,如果王室威权能够比较地巩固,各城市能够比较地团结一致,如果能够有一个完全属于日耳曼民族的国王完全掌握宗教改革事宜,使之有利于国家的统一、权力和自由,那么在德国工农商业的发展方面将获得如何不同的结果是不难想象的。有些政治经济学理论硬要我们把国家的物质福利完全归因于个人的生产,与上述的一些观察相对照时即不难看出,这种论调实在是不切实际的,不足取的,它完全忽视了一个事实,即一切个人的生产力,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国家的社会环境与政治环境的。德国采用了罗马法,对德国来说,再没有比这一措施的危害性更大的了。由此使各个人的法律地位与关系发生了莫可言状的混乱,而这一点还不能算是最大的不良影响。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恶劣后果是,由此造成了一种阶级,这些人是学者,也是法理学家,他们的精神,他们的语言,在在与民众不同,他们把人民看成是在法律上一无所知的,在地位上是低一等的,他们否认一切人类正确知识的价值,处处对公开的事理故神其说,所倚恃的是独断权力,这是一种最卑鄙的仗势行为,他们就在这样的权力下过生活,到处所宣扬、所辩护的只是他们的利益,自由的基础在他们手里受到了彻底摧残。因此直至十八世纪初叶,德国在各方面还是非常落后,在文学、国家行政、法律的制定与执行各方面都还没有能脱离未开化状态;农业简陋,工业与一切大规模商业都奄无生气,国家缺乏团结一致的力量,与外国发生交涉时处处显得软弱无能,毫无威信。 只有一件东西德国人是保持着的,这就是他们固有的品质。他们热爱的是勤劳、秩序、俭约和节制,他们对于研究工作、对于各种事业,富有忍耐与不屈不挠精神,有诚恳的力求改进的精神,相当地具有道德心与审慎周详的态度。 这样的品质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双方所共有的,当德国国民性几乎被完全破坏而情势恢复平静之后,人民就开始在某些个别的、孤立的范国内从事于建立秩序,努力改进和争取进步。他们对于教育、礼貌、宗教、艺术和科学都极度重视,那种热烈提倡的态度是再没有别的地方比得上的;在上的绝对权力则施之于一般教育、秩序与道德的维持,施之于对弊端的革除与公共福利的促进,关于这方面权力行使时的恰当与有利也是别的国家所不及的。 德国国民性之所以能获得恢复,其基础无疑是由政府奠定的。政府忠实地把改作俗用的教会地产项下的收入,用于教育、科学、艺术以及公用事业各方面。由于这类措施,就使国家行政与司法、教育与文学、工农商业、更加重要的是人民大众,各方面都有了生气。由此可见,德国的获得发展,它所遵循的途径,是与一切别的国家完全不同的。在别的国家,高度的精神文化总是由物质生产力的发展而来的,而德国则情况相反,它的物质生产力的发展,主要是事前的智力发展的结果。因此现在德国人的整个文化是属于理论性的。也因此在德国人的性格中合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古怪的特征,这一点在别的国家看起来是很触目的。 我们可以作一个比喻,德国人民就象是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原来未曾有机会使用他的四肢,他首先从理论上学会了怎样行走跳跃,学会了怎样吃喝,怎样啼笑,然后把他的理论知识付诸实践。因此产生了德国人所偏爱的哲学体系与世界主义幻想。这种智力既不容干扰世界实务,就在纯理论领域中竭力发挥。也因此使我们看到信从亚当·斯密及其门人的学说的,在德国比在任何别处为多,与坎宁及赫斯启森的世界主义论调表同情的,在别处也没有象在德国那样地深切。 德国工业的最初发展,主要应归功于南特敕令的废除,由于这一疯狂措施,有无数逃亡者流入德国,他们的踪迹几遍及德国各地,因而就到处有了他们建立起来的各种各样的工业,如呢绒、丝绸、帽子、手套、珠宝、玻璃、瓷器等等。 在德国首先采取促进工业的政治措施的是奥地利与普鲁士;奥地利是在查理六世与玛丽亚·赛里萨的时代实施这种政策的,但在约瑟二世时代推行得更加有力。奥地利以前由于驱逐新教徒——那是它最勤奋的一部分的公民——而遭到极大损失,至于它紧接着实行的促进教化和精神文化政策究竟有什么显著成就,却不能十分肯定。后来由于实行保护关税制度、改进养羊业、改进路政以及其他措施,结果即使在玛丽亚·赛里萨时代它的工业就已有了相当进展。 在约瑟二世时代,对这一工作推进得更加有力,结果获得了比前大得多的成就。最初所获得的成就实在并不重要,因为这位皇帝的脾气向来是急躁的,在这一工作以及另一些改进计划上都犯了过于冒进的毛病,结果奥地利与其他各邦比较,仍然处于落后地位。这里的情况也和别处一样,说明凡事操之过急就难期有成,保护关税的实施,如果希望它能顺利进行,不致成为对现状的一个扰乱因素,在开始时就决不可把税率订得过高。但是这个制度实行以后,经过时间愈久。它的优点就显示得愈加清楚。奥地利的工业及农业所以能够达到现在这样欣欣向荣的境地,主要是由于这种税制。 普鲁士的工业在三十年战争中所受到的打击,比任何别的国家为严重。它最重要的工业,勃兰登堡的毛纺织业,在这一战役中差不多已完全毁灭,纺织工人大部分流入了萨克森,而这时英国的输入品使任何竞争力量无法活动。于是发生了南特敕令取消的事件,在巴拉登领地以及在萨尔斯堡的新教徒也受到了迫害,从而使普鲁士得以坐享其利。普鲁士的统治者,这位伟大的选侯腓特烈二世,立刻就看到了伊丽莎白早在他以前所清楚认识到的一个事实。在他的策划之下,大批被放逐的教民流入了普鲁士,这就使这个地区的农业有了生气,工业有了发展,科学与艺术也有了进步。所有他的后继者都依照他的方针行事,跟着他的脚步前进,但是这位大王热情横溢、勇住直前的气概,却是没有一个后人及得上的——他在承平时期的政策比他在战争中的胜利更为伟大。关于腓特烈二世所采行的那些多得数不清的措施,这里的有限篇幅简直无法详论;通过这些措施,使大量的国外农民流入了他的领土,使许多荒地变为良田,培养起了大片草地,提高了牲畜饲料、蔬菜、马铃薯与烟草的产量,改进了马、牛、羊畜牧事业,推广了无机肥的使用,等等,由此产生了有利于农民阶级的资本和信用。这些还只是在发展农业方面的直接措施,此外由于某些工业的发展,对农业的间接利益更大。他建立了关税制度,改进了运输工具,建立了银行,使普鲁士在工业方面有了在各邦中突出的进展。普鲁士所处的地理位置对于顺利地实现这些措施来说,并不见得有利,境内各区互相分裂,走私买卖的不良影响比那些大邦所受到的更为严重,那些大邦的地区大都是连成一片的,有海洋或河流、山脉为天然屏障,普鲁士并没有这样的有利条件,但是,它在各方面的进展仍然超过了那些大邦。 我们对于普鲁士所施行的制度尽管作了这样的赞扬,但也绝不想替它掩盖缺点,例如它对于原料出口的限制,就是缺点之一。不可抹煞的是,缺点尽管存在而国家工业仍然获得了极大的提高,这一点是没有一个进步的、无私的历史家敢于否认的。 任何人如果不存私见,没有被虚妄的理论所蒙蔽,就一定能清楚地看到,普鲁士之所以能成为欧洲列强之一,主要并不是由于它的煊赫战绩,而是由于在促进工农商业利益与科学、文学进步的方面所施行的贤明政策;而所有这一切却完全是那一位伟大天才一手所造成的。 然而这位国王所依靠的并不是一国中自然习尚的活动力,而只是一个行政制度,这种制度是有条不紊的,谨慎周密的,但也无疑地要受到官僚政治下那种死板的机械常规的牵制。 而德国所有其他地区,几世纪以来,却一直处于自由贸易势力之下;就是说,世界上任何国家可以把它的工业品自由输入德国,却没有人容许德国工业品输入别的国家,这个规律未尝没有例外,但例外是很少的。但这并不是说拥护自由贸易的学派关于自由贸易巨大利益的预见和所作的诺言,通过这个国家的经验已经获得证实,因为在那里到处所见到的只是退步而不是进步的现象。有些城市如奥格斯堡、纽伦堡、美因兹、科隆等等,人口已减低到了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常仅为了脱售一些无价值的剩余产品而彼此摩拳擦掌,要诉诸战争。 法国革命爆发以后跟着发生了战争,也跟着发生了英国对于驻欧洲大陆军队的津贴,从而使来自英国的竞争变本加厉。因此使工业发生了新的下降趋势,一方面农业似乎有了发展机会,但这种现象只是表面的、一时的。 接着出现了拿破仑的大陆封锁政策,这个措施虽然备受亚当·斯密最出名的高足萨依先生的抨击,斥之为祸殃,却使德国和法国的工业史开辟了一个新纪元。有些理论家,尤其是英国的理论家,把这个政策攻击得体无完肤,但是不论他们怎样说,有一点总是肯定的,这就是,受了这个封锁政策之赐,德国所有各种工业初次获得了重大发展;凡是熟悉德国工业历史情况的人必然能为此说作证,因为任当时的一切统计著作中,对于这一事实的证明材料是俯拾即是的。德国只是从那个时候起,对于已经着手了一个时期的养羊业的改进,才获得普遍推行,并获得了良好成绩;德国对于运输设备的改进,也只是从那时起才有了积极进行的机会。固然,在另一方面,德国也丧失了它原有出口业务的大部分,尤其是麻布的出口。然而它所得远过所失;普鲁士与奥地利的工业开始得比德意志其他各邦为早,这时所获得的利益也更大。 但是和平恢复以后,英国工业再度对德国展开了剧烈竞争;因为当相互封锁期间,这个岛国由于有了种种新发明以及对国外各地进行着数额巨大、几乎近于独占的出口贸易,它的工业发展已经远远超过德国,这就使它成为德国工业可怕的劲敌。由于这个缘故,再加上在资本上有了巨额扩充,使英国居于非常有利地位,与德国对照下,它的商品,售价可以压得非常之低,而质量则高出很多,它所提供的赊欠其期限远比德国所提供的为长,而在德国方面则重重困难方始开端,有待于它作艰苦的奋斗。结果在德国方面发生了工业普通崩溃的情况,呼号求助之声响遍全国,特别是来因河下游一带,这些地区原来属于法国,这时已被排除于法国市场之外。还有一层,普鲁士的关税制度在绝对自由贸易方针下经过了许多变迁,这时已不足以抵抗英国竞争。一方面普鲁士的官僚们对于国内呼援之声并无同情,却一直抱着反对态度。他们对于亚当·斯密的理论在校时渍染已深,因此不能十分机警地认识到时代的需要。在普鲁士甚至还存在着那样的经济学家,他们还在那里雄心勃勃地企图复兴那个久已被驳倒了的“重农”制度。但是事物的现实状态究竟比理论具有更大力量。有些地区的工业家对于与法国的旧有关系仍然念念未忘,从他们那里发出来的痛苦呼声,终不能不予以同情抚慰,终不能一直置之不顾。这时有一种蔓延得越来越广的意见,认为英国政府正以前所未有的态度支持着一项计划,准备将它的工业品向欧洲大陆倾销,使之泛滥于大陆市场,以便窒息大陆工业于其初生之时。有些人对于这种看法嗤之以鼻,认为是一种妄谈;但是这种看法的广泛流传实在是极其自然的,是可以从各方面获得印证的。首先是,这种倾销现象确曾发生,看上去好象确是事先蓄意作了安排的;其次是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国会议员亨利·布鲁阿姆先生(后来是布鲁阿姆勋爵)曾于年公开宣称,“为了将外国工业扼杀在摇篮里,英国工业品出口就是有些损失也是值得的。”这位勋爵是有名的博爱主义者、世界主义者与自由主义者;十年以后又有一位国会议员休谟先生,他在自由主义这一点上的声名也不亚于这位勋爵,他的意见与这位勋爵如出一口,而且在措辞上都几乎是相同的,他说,“大陆工业应趁其蓓蕾之时加以剪除。” 普鲁士工业家们的呼吁终于获得了反应;想到他们年复一年与死神搏斗的痛苦,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复苏希望,应该承认这段时间是够长的,但他们的申诉终于获得了良好效果。普鲁士在年成立的关税制度满足了当时普鲁士工业的一切要求,而丝毫没有过分夸大保护原则,对各国原有的有利关系也没有作不适当的干扰。它所规定的税率标准远较英法为低,这是势所必然的,因为在当时并没有从禁制制度逐渐过渡到保护制度的问题,而只有从(所谓)自由贸易走向保护制度的间题。这个制度从全体来看还有一个优点,即征税时大部分是按照商品重量不是按价值计算的。通过这种办法,不但防止了走私活动及估值偏低、以多报少的弊端,而且达到了一个重大目的,对于性质不同的商品起了不同的刺激作用。有些物品是供普遍消费的,由任何国家自己来制造都极为便利,由于总值的巨大,对任何国家说来也最关重要,对这类物品的进口税率就订得最高;有些物品比较精细,比较贵重,在国内制造比较困难,有些则比较易于引起走私,或比较便于走私,对于这一些物品的保护税率就逐级予以降低。 但是在这种按量计征办法下受到最大影响的,当然是邻近的德意志各邦的贸易,受害程度远在各外国的贸易之上,理由是极为明显的。这些次一级的小邦,原来已被排出于奥地利、法国与英国市场,这时又几乎完全被摈于普鲁士,受到的打击更加严重,因为这些小邦有许多在地理上是完全或大部分被普鲁士的省区所包围的。 这类措施实施以后,普鲁士的工业家平静下去了,但是在德意志其他各邦的工业家方面,不平的呼声又高了起未。还有一层,奥地利对于德国商品,特别是上斯瓦比亚麻布的运销意大利,又规定了限制办法。这就使这些国家在各方面的出口业务,只能局限于一个非常狭小的区域,它们彼此之间又互设关卡,互相隔绝,它们的工业这时已临到绝境。 年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举行春季博览会时,由德国工商业家五六千人在那里组成的非正式的协会,就是在这种迫切情况下产生的,其目的在于取消德意志各邦在各自为政情况下设立的关税,同时在于争取成立一个德意志全国统一的商业与海关制度。 这个协会后来正式宣告成立,它的协议条款曾送呈议会及德国所有各邦的领导人与政府,请求批准。在德意志各邦分别设置了联络员,各城市分别设置了当地联络员。会内每一个成长与联络员都以竭尽所能促使团体目标得以实现为职志。该会择定了纽伦堡为总会所在地,授权该城设置了一个中央委员会,在一位辅佐的参赞下负责领导协会事务,本书的作者即当选为辅佐。中央委员会的方针策略与议事录,均在协会所办的一个周刊《德国工商业机关报》公布,与协会任务有关的一些意见、建议、论文以及统计资料,都在这个刊物上发表。该会每年在法兰克福春季博览会上召集全体大会一次,由中央委员会在大会上作事务报告。 协会向德国国会递了请愿书,说明所建议各项措施的适当与必要,然后在扭伦堡的中央委员会就开始行动,派遣代表到各邦政府,并派代表参加年在维也纳举行的各邦使臣会议。在使臣会议上至少取得了一点成就,即德意志若干次级的、较小的邦同意另在达姆施塔特召集会议,讨论协会所提出的问题。这次达姆施塔特会议讨论的结果是:第一,促使瓦敦堡与巴伐利亚结成联盟;其次,某些德意志邦与普鲁士结成联盟;再次,若干中型的德意志邦结成联盟;最后,主要出于科塔(Cotta)男爵的努力,使上述三个联盟共处于一个总的关税同盟之下。至此,整个德意志,除了奥地利、两个梅克伦堡、汉诺威与汉撒诸城市以外,已经联合在一个关税同盟之下,在同盟范围以内取消了各成员之间原来的各不相谋的税制,对外成立了统一的税制,所征收的税款,由各邦根据人口多寡按比例分配。 这个同盟所建立的税制实质上与年普鲁上所建立的相同,就是说,这是一个适度的、有节制的保护税制。 由于税制的统一,组成同盟的德意志各邦在工农商业上已经获得了重大的发展。 《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著 陈万煦译 第八章俄国人 俄国在文化上与工业上的初期发展,主要是由于对希腊的交往、汉撒各城市对诺夫戈罗德的通商,以及(在诺夫戈罗德被伊凡·瓦西里叶维奇破坏以后)发现了与自海沿岸通航的路线以后从而兴起的对英国与荷兰的贸易关系。 但是俄国在工业上、特别是在文化上的巨大发展则开始于彼得大帝。国民的团结与政治的环境这两者对于一国的经济生活有莫大影响,俄国近一百四十年未的历史在这一点上提供了极有力的证明。 俄国的君主威权,把无数未开化的游牧民族联合起来,建成了一个统一国家;俄国在工业上打下了基础,农业上有了巨大发展,人口不断增长,通过运河与道路的修筑使国内交通便利,国外贸易规模壮阔,居于商业强国地位,它所以能获得这一系列的成就,就是由于具有统一的巩固政权。 俄国的独立商业制度,只是从年才开始的。 当叶卡德琳娜二世时代,由于她对于国外流入的技工与工业家的优惠待遇,当然使本国工商业获得了一些发展;但是由于国家在文化上欠缺的地方还很多,因此在铁、玻璃、麻布等工业方面,尤其是在国内农产与矿产丰富的条件下特别有利的那些工业方面,还没有能越出初期发展阶段。 还有一点,就当时情形来说,工业的进一步发展也未必有助于这个国家的经济利益。假使当时同它有往来的国家向它大量购买粮食、原料以及它所能供应的一些简陋的工业品,还有,假使没有战事以及一些国外事变的干扰,则俄国借助于对一些比它先进的国家的交往关系,就可能会实现更大的繁荣,它的一般文化状态通过这类交往,就可以取得比较在工业制度丁更大的进步,但是由于战争与大陆封锁政策以及各国在商业上所规定的限制,使它不得不放弃了输出原料输入制造品的那条路,别寻发展途径。在这样情况下,俄国原有的海上贸易关系就发生了波折。它对大陆西部的陆路贸易没有能弥补这方面的损失,因此对于所拥有的原料不得不由它自己来利用。战事结束,全面和平实现以后,它就有了一种要求,想回到旧有的制度。政府,甚至沙皇本人,都倾向于赞成自由贸易。在俄国,斯托哈先生的著作是享有极高声望的,就象萨依先生的著作在德国那样。俄国的国内工业在大陆封锁时期取得了一些进展,这个时期过去以后,由于英国的竞争而受到了损失,一般对于这样的打击最初还没有感到震惊。一些理论家认为对于这种打击不妨忍受一下,自由贸易的良好效果随后自会发生。实际上那个时候的商业环境也的确非常有利于这种转变。欧洲西部农产品的歉收,使俄国农作物有了大量输出的机会,因此俄国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得借此获得巨大收入,而与工业品的大量进口相平衡。 但是对俄国农产品这种一时的、非常的需求过去以后,另一方面,当英国为了照顾贵族的利益对谷物输入加以限制,为了照顾加拿大的利益对木材输入也加以限制以后,俄国就陷入了本国工业崩溃与国外输入工业品泛滥的双重困境。以前一般人们,与斯托哈先生一样,是把贸易平衡这个说法看作是一种离奇的幻想的,认为一个有理智的、进步的人而相信这种说法,其荒谬与可笑,简直无异于相信十七世纪的魔术、妖法;虽然他们原来的态度如此,现在却不得不无限惊讶地觉察到,在独立国家彼此之间必然存在着所谓贸易均衡这样一种性质的东西。俄国最开明的、眼光最敏锐的政治家涅塞尔罗德伯爵就毫不合糊地公开承认,他相信这个说法。他在年的一个官方文件中这样说:“俄国为环境所压迫,现在不得不考虑采行一种无所依傍的贸易制度;我们的产品现在找不到国外市场,国内工业已经破产,或已近于破产,所有国内的现款都向外国流出,最殷实的商行也已濒于倒闭,情况岌岌可危。” 俄国实行保护制度后的有利效果与恢复自由贸易时所发生的有害效果,同样足以使那些理论家所标榜的一些原则与论断声誉扫地。这时外国的资本、才能与劳力,从各文化区域,尤其是英国和德国,不断流入俄国,目的在于分享其国内工业所提供的利益。俄国的贵族阶级也在大体上模仿了政府的政策。他们的产物在国外既找不到市场,就想换一个方向来解决问题,想把市场移置到生产所在地的附近,就是说想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设立工厂。结果由于新成立的毛纺织厂对细羊毛需求增加,使养羊业获得了迅速的发展。国外贸易不但没有减少,而且有了增长,尤其对中国、波斯以及亚洲其他邻近各国的贸易增长更快。商业恐慌气氛一扫而空,这只要看一看当时俄国商业大臣的报告就可以明白,俄国主要由于采行了这个制度,国家财富与力量才有了巨大的进展。 德国人则对于这种进展趋势故意不加重视,只是对于德国东北地区由此造成的损失埋怨不休,这种态度是愚蠢的。国家就同个人一样,各有他自己的切身利益桂在心头。俄国人对于德国的福利并无加以关怀的义务;德国人必须当心的是德国,俄国人所要关心的是俄国。无须埋怨,也不必痴心期待将来的自由贸易那个救世主,赶快把世界主义制度扔在火里,从俄国的榜样取得教训,这样做要好得多。 英国对于俄国的这一商业政策满怀嫉忌,这是极其自然的。凭了这一个政策,俄国已经把它自己从英国的势力范围中解放了出来,在亚洲从事竞争时,它与英国已经分庭抗礼。即使英国制品比较便宜,但是由于俄国在地理位置上比较接近以及它的政治势力,英国在中亚细亚贸易中,这一优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俄国与欧洲比较,也许仍然只好算是一个略有几分文明的国家,但是与亚洲比较时,它就要算是一个十足的文明国家了。 不过这一点也是不能否认的,俄国在文化与政治制度上还有许多欠缺之处,尤其是帝国政府如果不能锐意改进,实施有效的地方行政制度,逐步限制并最后取消农奴制,组成有教育的中产阶级与自由的农民阶级,改善内部运输工具和对中亚细亚的交通,从而通过这一系列措施,使它的政治状况与工业要求两相协调,则工商业的进一步发展将受到莫大阻碍。这些存在的困难都是俄国需要在本世纪加以克服的,它要在工农商业、航运与海军方面获得进一步发展,就必须有赖于这种努力,但是要使这类改革成为可能并见诸事实,则首先必须使俄国贵族们认识到,通过这类改革能够获得最大进展的,就是他们自己的物质利益。 《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著 陈万煦译 第九章美国人 我们对于欧洲各国——除了那些在吸取历史教训方面没有什么重要性的以外——的商业政策,已经作了一些历史考察,现在再看一看移殖到大西洋彼岸的人的大致状况。他们原来是完全依赖着祖国的,内部分裂成许多殖民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政治上的联合;他们从这样的地位一跃而成为一个团结一致的、有组织的、强大、自由、勤奋、富庶的独立国家,这几乎就是在我们眼前发生的变化。看上去在我们孙子一辈的时代,这个国家将上升到世界第一等海军与商业强国的地位。就这里研究的问题来说,再没有比美国的工商业历史更富有教育意义的了,它的发展过程异常迅速,自由贸易与保护贸易一个紧接着一个地实现,它们的效果极为分明,国内工业与国家行政整个结构的演进是清清楚楚暴露在观察者的眼前的。 北美殖民地在工商业方面原来是处于对祖国完全奴属地位的,除了家庭工业与普通手工业以外,不容许从事于任何种工业、直迟至年,为了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制帽厂,还引起英国议会那样大的激动和猜忌,因此宣称,在北美任何种工业都是“妨害公众”的,连制铁业也不例外,虽然在那里制铁所需的一切材料实际上都异常丰富。甚至迟到年,查坦伯爵看到新英格兰人对工业作初步尝试时他还大不以为然,当即声明,在殖民地区就是一只马蹄钉也是不准制造的。 首先指出这种政策有欠公正的是亚当·斯密,这份功劳是应当归属于他的。 一切工业都垄断在祖国的手里,这一点就是美国革命主要原因之一,至于茶税事件只是提供了革命爆发的一个机会。 北美各自由州当革命战争时期脱离了一切束缚,它们有的是供工业用的物质与精神资源,它们跟原来对它们输出工业品并向它们购买农产品的那个国家已经脱离关系,一切需要就得取给予自己的物资,于是各种各样的工业受到了极大鼓励,在这样情况下,农业也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因此虽然由于这次战争,它们的负担很重大,受到的破坏很严重,而地产价格和工资仍然到处急遽上升。但是在巴黎和议以后,由于备州在制度组织上的欠缺,无法实施统一的商业制度,结果英国工业品又乘虚而入,自由畅销,美国新成立的工业,这时羽翼未丰,还无力抵抗这种竞争,于是在战时一度繁荣的气象又成过去,它的消逝比它兴起时还要快得多。有一位美国国会议景事后关于这个危机曾这样说:“我们曾经依照现代理论家的劝告,向价格最低廉的地方买进我们所需要的东西,结果国外商品泛滥于我们的市场;英国商品在我们口岸城市的售价比在利物浦或伦敦的还要便宜。我们的工业濒于毁灭,我们的商人,即使曾指望靠进口贸易致富的那些人,也陷于破产的境地;所有这些现象对农业又造成了极大损害,因此土地的价格极度低落,使地主也普遍陷于破产。” 这样的事态并不是一时的,从巴黎和议时起一直延续到美国宪法的成立。各州之间后来所以能获得进一步团结,所以不得不把维持统一的商业政策的全权交托给国会,主要原因就在这里,这种事态的足以促成国家团结,比任何别的情况更为有力。所有各州——纽约与南卡罗来纳也不例外——纷纷请求国会对国内工业采取保护措施。华盛顿在他就职的那天,特为穿了一套用国产衣料制成的服装。当时纽约的一个记者这样说:“这位伟人就用了这一个简单而特别令人感动的方式,使一切后继者,一切后来的立法者:获得了一次深刻教训,告诉他们怎样才能够促进这个国家的福利。”虽然美国最初实行的税制(年),对于主要的各种工业品只征收了很轻微的进口税,但是在实行的最初儿年就已获得显著效果,使华盛顿能在年的“咨文”里对国内工农商业欣欣向荣的情况表示庆贺。 这种保护税率不够恰当的情况不久就充分显露出来;因为英国工业家具有进步的生产方法这个有利条件,对于这种较低的税率所造成的困难很容易克服。国会对于最主要各项工业品的进口税率确曾提高到百分之十五,但这一措施直迟至年才实行。国内工业家在事前用尽了一切方法来说明提高税率的必要,但是在利害关系上处于相反地位的各派势力则力说自由贸易有利和高税率有害,最后只是由于关税收入不足,才不得不实行了这个措施。 工业方面一般的进展情况比较不很显著,但是与这一点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这个国家的航运业,由于詹姆斯·麦迪逊的动议、从年起,获得了有效的保护。商船的吨位,从年的二十万吨增加到了年的一百万吨以上。美国工业在年改订税制的保护下与英国工业对抗时,仅仅能勉强维持现状,而英国工业则在不断改进中,已经达到了非常巨大的规模,如果不是由于年的宣战而实行禁运,则毫无疑问,美国的工业面对着英国的竞争崩溃。由于这一系列的事变,正同独立战争时的情形一样,美国工业受到了极大的剌激,结果产量不但足以供应国内需求,而且不久就开始向外输出,根据美国工商业委员会年向国会提出的报告,单单毛织业与棉织业所雇的工人就达十万名,每年产值在六千万元以上。由于工业生产力增长的必然结果,情形正同独立战争时一样,一切价格迅速上涨,不但商品价格与工资,就是地产价格也一致提高,因此地主、工人以及一切从事于国内贸易者享有了普遍繁荣。 根特和议成立以后,国会吸取了年的经验教训,在第一年就规定把原来的进口税率提高一倍,这个时候,国内仍然处于繁荣状态,但是有些方面在利害关系上与工业家处于反对地位,由于这些方面的压力以及一些理论家论调的影响,国会复于年决定大大降低进口税,于是国外势力重新抬头,结果在至年间工业崩溃、农产品滞销、地产价格低落等现象重新出现)这个国家再度在战争时期享受到了和平时期的幸福以后,却再度在和平时期遭受到了比在最残酷战争中还要大的灾害。直至年,当英国谷物法在效果上对美国农民的不利倾向已经充分显露,从而迫使中部、北部与西部各州的农业在利害关系上与工业趋于一致以后,国会才同意将关税率略予提高;但赫斯启森先生立即采取了抵制措施,使这种税制对抗英国的竞争归于无效,于是在国会经过剧烈斗争,复于年在税制上作了补充规定。 马萨诸塞州近未发表的官方统计,使我们对于美国,尤其是它中部及北部各州的工业,在保护制度下——不管年在税制上作了如何修改——开端时的情况,得到一个大致的输廓。年,这一个州(马萨诸塞)共有家纱厂,开工绽数,O31,雇男工4,人,女工14,人,消耗棉花37,,磅,制出棉织品,,00O码,产值13,O56,元,使用资本14,,元。 在毛纺织业方面有个厂,机器架,男工3,人,女工3,人,消耗羊毛1O,,98S磅,制出毛织品11,,码,产值10,,元,运用资本5,,元。 靴与鞋的产量计16,,双,其中有大部分运销西部各州,产值14,,元。 工业其他各部门的发展,大体上与上述情况相应。 这个州的工业产量的综合价值(造船业除外)在八千六百万元以上,流动资本的六千万元。 工人(男工),名;全州的总人口(年)是,人。 在这里的就业工人中、完全没有贫困、残暴和犯罪等现象。正相反,无数的男女厂工都有着最严格的道德品质,服装清洁整齐。建立了图书馆,备有许多有实用的、有教育意义的书籍供他们阅读,工作并不织度疲劳,食物则富有营养而精美。大多数女子都有积蓄,都为自己准备了粧奁。 上述最后的一种现象,显然是生活必需品价格低廉、课税轻微、关税制度公平的结果。假使英国能取消农产品进口限制,将现行消费税减低一半或三分之二,用所得税来弥补这方面的短缺、就不难使它的工人处于类似的地位。 有许多理论家和实践家对于美国的前途与国家经济作了错误的理解,错误的判断,再没有一个别的国家在这方面曾被误解到这样程度。亚当·斯密和萨依曾断言,美国“就象波兰一样”,注定是应当经营农业的。对于这样一个由一打左右朝气勃勃、抱负不凡的年青共和邦组织起来的联邦共和国来说,作这样的期许是不大能令人满足的,对于它的前途作这样的展望,鼓励性显然是不大的。上述两位理论家指出,在美国以极低代价可以获得最丰饶的耕地,情况既然是这样,美国人民就生来被老天指定专门从事农业的。美国人民就能这样老老实实地服从造物主的安排,在这一点上诚然是对他们作了很大的赞扬,事态若果是如此演变,自由贸易原则在这里就可以获得极其圆满的应用,就可以为这些理论家提供一个理想的范例。但是他们的理论与事实并不符合,他们所提出的有力证据的正确性与适应性不久就完全丧失,这一学派在事实演变之前感到懊丧,这是无法避免的。美国寻求它国家幸福前途时所遵循的方向与绝对自由贸易原则恰恰相反,这个学派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事实。 学者们对于这个年轻的国家原来是珍爱非常的,这时却成了欧洲各国理论家们最严重谴责的对象。据说欧洲各国正在最恳挚的热情下努力使普遍自由贸易成为可能,尤其是英国和法国,正在向这个伟大的博爱主义目标作实际的努力,使这方面能获得重大发展,而美国却图重返到已经在理论上被彻底驳倒的、久已被唾弃的重商主义,想走这一条路来促进国家繁荣,这一点足以证明新世界在政治知识上还很少进步。据说象美国这样一个国家,还有着无限广阔的膏腴之地没有开垦,工资又这样高昂,要充分利用国家的物质财富与增加了的人口,再没有比发展农业更好的方法;而且农业有了充分发展,工业到那时自然会跟着兴盛起来,更无需用人为方法督促;如果美国使工业作不自然的发展,不仅将损及久已享有文明的那些国家,而且受害最大的就是美国自己。 但是在美国方面,健全的常识与对国家需要的直觉认识,胜过了对理论主张的信丛,他们对理论家的论据作了彻底考察,结果发现这种理论的信徒对于自己所坚持的理论要点,却不愿意付诸实施,这就使他们发生了极大的怀疑。 理论说美国还有大量的土地没有开垦,对于这一点作出的答复是,就美国人口稠密、土地一般已经充分开垦、发展工业的时机已经成熟的那几个州来说,象这样有待开垦的土地,稀少程度并不亚于英国;如果要把象理论家所说的那一类土地加以垦殖,势必要化极大代价将那几个州的剩余人口移殖到西部,这样不但将使东部各州在物质与精神资源方面受到重大损失,而且移殖的结果,将使原来的买主化为竞争者,从而使地产及农产品的价值降低。有些旧有的州,在人口、文化及军事力量方面都还没有获得充分发展,在这样情况下,如果把所有荒地直到太平洋岸止全部加以开垦,对这个国家是不会有利的,情形正相反,就东部各州来说,除非它们能专心致力于工业的发展,能够用它们的工业品交换西部的农产品,否则从事于开垦偏僻的处女地对它们并不会有利。人们还可以更进一步提出问题。英国不是也处于同样情况吗?英国在加拿大、澳洲以及世界其他地区,不是在它的统治下也同样有着大量未开垦的肥沃土地吗?英国如果把它的过剩人口移殖到这些地区,同美国把它在大西洋沿岸的过剩人口移殖到密苏里河流域,在便利程度上不是也相差无几吗?然而英国不但一直保护着它的国内工业,而且在不断地努力扩充,这是什么原故呢? 这个学派还有一个论点,认为在农业方面存在着高度的工资率时,由于自然之理,工业就不能获得发展,就只能象温室里的花草一样用人为方法来勉强获得一些成就,这个说法未尝没有部分的根据,就是说,它对于部分的情况是适用的,但不能普遍适用。有些工业品,与价值对照下体积较小,重量较轻,主要用手工生产,以这类制品来说,这个说法是可以适用的;但是有些工业品的价格受工资率的影响比较小,由于机器的使用,由于尚未动用的水力的可以利用,由于原料与食物价格的低廉,由于低价燃料与建筑材料的充裕,由于课税的轻微以及劳动效率的提高,可以抵消高工资这一不利因素的作用,就这类工业品未说,这个说法就不能适用。 还有一层,美国人根据经验,久已懂得,除非以农产品交换工业品这一点能够获得永久保证,否则农业就不会达到高度发展。如果从事农业的在美国,而从事工业的却在英国,那未双方的交换,由于战争、商业恐慌或对外关税等原因,就不免要常常被打断,因此要使国家福利获得稳固基础,用杰斐逊的话来说,“就得把工业家请来住在农业家的附近地方”。 美国人终于认识到了一个真理,作为一个大国,决不能但顾眼前物质利益的享受;文化和力量是比单纯的物质财富更加重要、更加有益的资产——这是亚当·斯密自己所承认的——,只有建立自己的工业,才能取得并保持这些资产;一个国家如果觉得自己在世界上强大、文明的各国中有资格占有一个地位,那么遇到任何牺牲时就不可退缩,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守注这些资产;而在那时可为这类资产进行奋斗的地区,显然就是沿大西洋各州。 欧洲的移民和欧洲的文化在美洲首先获得稳固据点的地方,就是沿大西洋岸一带,最先建成繁荣而有文化的地区是这里,渔业、沿岸贸易与海军的发祥地是这里,赢得独立并建成统一国家的根据地是这里。国家的对外贸易是通过了沿大西洋各州方才得以进行的;通过了它们,国家才能与文明世界取得联系;通过了它们,国家才能获得欧洲的过剩人口、物资、资本和精神力量;整个国家后来的文化、力量、财富和独立自主以及后来对比较落后地区占有的势力,所依靠的就是这些沿海各州的文化、力量和财富。假使这些沿大西洋的州当初的人口日益减少而不是逐渐增长,假使它们的渔业、沿岸贸易、从事国外贸易的航运业以及国外贸易本身,尤其是它们的一般发展情况,有退无进,或停滞不前而不是继长增高,那么我们所能看到的情况将是,整个国家文化的泉源,独立自主与对外力量的保障,也将在同样程度上有所减退。甚至还可以作这样的设想,即使美国整个地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处处都开垦了,每一个州都全力发展了农业,内地人口稠密,但是国家本身在文化、独立自主、对外力量、对外贸易各方面,可能还是处于很低的地位。有许多国家就的确处于这样的情况,它们国内人口众多。而航运事业和海军却一无所有! 假使世界上真有这样一个强国,它存心不良,想阻塞美国人民的发展前途,使他们在工商业上、政治上屈服在它势力之下,它如果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唯一有效办法就是使沿大西洋各州的人口减少,把这一带增加的人口、资本和知识力量驱逐到内地。用这样的方法,不但可以制止美国海军的进一步发展,而且可以有希望于必要时占有大西洋沿岸及各港口的主要防御阵地,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法是不难想象的,只要能设法阻止大西洋各州力量的发展,使美国接受对外贸易绝对自由的原则,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够了。 假使大西洋各州不能实行工业化,它们就不但在文化上不能维持现有状态,而且在冬方面也势必一步一步下降。试问没有了工业,则大西洋沿岸冬州怎样能取得发展?靠了把内地农产品运到欧洲,把英国工业品运到内地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因为只须几千人就足够办这件事。渔业在那时怎样能取得发展?到那时大多数迁移到内地的人民,他们所最喜欢的必然是鲜肉和淡水鱼而不是那些腌制品;他们对鲸油不会有需要,即使有,数量也不会大的。到那时大西洋各州的沿岸贸易叫它怎样维持?滨海各州绝大多数的居民既然是从事农业的,他们为自己生产着所需要的一切粮食、建筑材料、燃料等等,到那时沿岸一带就没有什么东西足以支持运输业务。国外贸易和远地区航运在那样情况下怎样能有所增长?到那时这个国家除了一般落后国家所大量具备的那些物资以外,再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供应,而吸收它的农产品的那些工业国家,它们都在竭力发展着自己的航运业务。试问如果渔业、沿岸贸易、海外运输和对外贸易都处于一蹶不振的情况,又怎样能建成强大的海军力量?如果没有海军,则大西洋各州受到外力攻击时,叫它们怎样进行自卫?沿海岸这些州的土质早已枯竭,而西部的广大土壤却要肥沃得多,代价要低得多,简直不需施肥即可耕种,凭了运河、铁路等等的交通设备,那里的农产运销东部时,比东部当地农产的价格要低廉得多,试问在这样情况下,东部这些州即使就农业这一方面来说,又怎样能有发展机会?就东部各州来说情况是明显的,在对英国保持自由贸易的状态下,一切人口方面与农业资金方面的增进必然要流向西部,处于这样情况下,各州的文化又怎样能发展。人口又怎样能增加?假使美国东部没有工业,则大西洋各州将沦于何种境地,这从弗吉尼亚州的现状中可以获得一个大致的概念,因为这个州同大西洋沿岸的南部各州一样,目前正以农产品供应大西洋各州,从中分享利益。 现在大西洋各州事实上是存在着发展了的工业的,因此在各方面所表现的是与上述完全不同的面貌。人口、资本、技术以及智力,现在正从所有欧洲各国流向大西洋各州;大西洋各州对工业品的需求现在正与它们对西部各州供应的原料的消耗,同时增长。现在的情况是,各州的人口、财富与所属备城市的数量和范围,同西部处女地的开垦作了等比例的增进;各州由于人口增加,对于肉类、奶油、干酪、牛乳、蔬菜、含油种子、水果等等的需求也有了增加,因此它们自己的农业也在发展中;由于腌鱼与鲸油的需求增加,渔业也有了发展;为了供应工业区人民的需要,须转运大量的食粮、建筑材料、煤等等,因此沿岸贸易也有了发展;国内各工业区生产了大量商品运销世界各国,从而又换回了有用的物资;由于沿岸贸易、渔业与远程航运事业的发展。全国海军力量有了增长,从而使国家的独立自主有了保障,对别的国家,尤其是对南美各国占有势力;东部各州在科学与艺术方面,在文化与文学方面,也都在进展中,进展的影响从那里又传布到了西部各州。 促使美国对国外工业品的输入实行限制、对本国工业实行保护政策的就是这一些情况。这种措施究竟获得了多大成就,我们在前面已作了说明。假使没有这样一个政策,美国大西洋各州的工业建设是决不能胜利完成的,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它们自己的经验以及其他各国工业发展史看得很清楚。 美国曾屡次发生那种周而复始的商业恐慌,时常有人把这一点归咎于对国外商品进口的限制,但这个说法并没有合理根据。情形正相反,美国早期以及比较晚期的经验都证明,当这样的恐慌发生得最频繁、性质最严重、破坏性最大的时候,也正是对英国商业往来限制得最不严的时候。就那些农业国来说,它们的工业品是从国外市场取得的,在那里发生商业恐慌的起因,是进口与出口之间的不相平衡。工业国的资本比农业国丰富,它们总是在竭力争取增加出口数量,因此往往用信用交易方法来鼓励消费,增进运销数量。这种做法实际上就是以未来的农产收获为依据,进行贷放。但是如果农产歉收,它的价值缩减,缩减到前已消费的商品价值以下,或者是获得了大丰收,以致供过于求,价格跌落,而同时国外商品仍然充斥市场,那么由于支付手段与前已消费商品数额之间失去平衡,由于农产品与工业品在市场上供求之间失去平衡,就会发生商业恐慌。这个时候外国与本国银行的行动,对于这样的恐慌可能起推波助澜作用,但是它们的行动并不能造成恐慌。在下面的有一章里,对这一间题将作进一步详细的阐述。 《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著 陈万煦译 第十章历史的教训 不论何处,不论何时,国家的福利同人民的智力、道德与勤奋总是成正比例的,财富就随着这些因素而增进或减退;但是个人的勤奋与俭约、创造与进取,如果没有内政上的自由、适当的公共制度与法律、国家行政与对外政策,尤其是国家的团结和权力这些方面的支持,就决不会有任何重大的成就。 历史到处向我们指出的就是社会与个人力量及条件之间起着交互作用的这种动人过程。在意大利与汉撒城市、荷兰与英国、法国与美国,我们所看到的是个人生产力,因此也就是个人财富,随着所享受到的自由以及政治与社会制度的完善程度作比例的增长;而另一方面,自由与政治社会制度,反过来又从个人的物质财富与生产力取得了进一步进展时所需的要素与动力。英国工业与权力的增长,只是从英国的国家自由奠定实际基础的时候才真正开始的;而威尼斯、汉撒城市、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工业与权力的崩溃,是与自由的丧失同时发生的。缺少了自由制度以后,公民个人方面无论怎样地勤奋、俭约、富于创造能力和智慧,也不能有所弥补。历史还教导我们,个人的生产力大部分是从他所处的社会制度和环境中得来的。 自由、智力与教化在国家力量上的影响,因此也就是在国家生产力与财富上的影响,显示得最清楚的是在于航海事业多就这一点来说,再没有别一事业能比得上它的。在一切事业的经营中,最需要活动力、个人勇敢精神、进取心和忍耐精神的就是航海事业,而这些条件只有在自由气氛下才能滋长。无知、迷信以及偏私、怠惰、怯懦、软弱这些缺点在任何事业中都是要产生不利后果的,但特别是航海事业;在这一事业中,不可缺少自信心这一点,其重要程度,也是没有一个别的事业可以比得上的。因此被奴役的人民而能在航海事业上占有卓越地位的例子,历史上就找不出一个。印度人、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努力,一向就严格限制在运河及内河运输与沿岸贸易。古老的埃及对海上运输所以抱憎嫌态度,也许是由于僧侣和君主们的深恐由此会助长自由与独立精神。古代希腊最自由、最进步的城邦同时也就是在海上最有势力的,它们的自由丧失以后,海军力量跟着也就不复存在,虽然历史上对于马其顿王叙述了许多陆上的战绩,但关于海上的胜利却一无所闻。 罗马人是什么时候在海上最有势力,他们的舰队是在什么时候销声匿迹的?意大利是什么时候曾在地中海上独断独行,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连它自己的沿岸贸易都落入外人之手的?西班牙的海军之被宗教法庭判处死刑,还远在英国与荷兰的舰队执行这一命令之前。商人寡头政治在汉撒各城市得势以后,权力、进取精神就跟汉撒同盟脱离了关系。 西属尼德兰只有沿海几个省是得到自由的,至于屈服在宗教法庭势力之下的那几个省连内河航行的自由都没有。英国舰队在英伦海峡战胜了荷兰以后,到现在已据有海上霸权,实际上由于自由精神的发扬,早已决定了这样的形势;然而荷兰人直到今天还保有很大一部分商船,而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商船已几乎完全消灭。在法国专制君主下,一位有干才的大臣的想建成一支舰队的个人努力,总是劳而无功,因为建成的舰队总是逃不了毁灭的命运。 但是现在我们却看到法国的航海业和海军势力在日益增长中,这又是什么原故呢?美国的独立还刚刚开始,我们就看到它同它母国的强大舰队展开了斗争。但是中美和南美各国的情形又怎样呢?只要它们的国旗没有在海面上到处飘扬,它们的共和政体效能就很难加以信赖。得克萨斯的情形和它们形成了一个很好的对照,这个地区还没有获得充分的政治生活,就已经想在海王领域内占一席地。 但航海事业不过是一个国家的工业力量的一部分,这个部分只有与其他的辅助部分结合在一起,才能发展起来,达到重要地位。无论何时何地,只有工业已达到了高度发展状态,航海业、国内和国外贸易、甚至农业本身,才会发展起来。如果说自由是航海发展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那么要发展工业力量,要提高一个国家的整个生产力,自由这个条件又将更加不可缺少到什么程度?一个富裕的、工商业发达的国家,而同时它却并不享有自由,象这样的情况,历史上还未见过。 无论何处的工业,首先带动的总是河流、公路、铁路等等运输工具的改进,这是使农业方面、文化方面获得进展的基本要素。 历史告诉我们,技术和商业是会从这一个城市移转到另一个城市,从这一个国家移转到另一个国家的。它们在本上受到了迫害、压制,就会逃避到别的城市、别的国家,在那里寻求自由、安全和支持。它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希腊和亚洲移转到意大利,从意大利移转到德意志、法兰德斯和布拉奔,再从那些地区移转到荷兰和英国的。无论何处,驱逐它们的总是理性的缺乏和专制虐政,吸引它们的总是自由精神。假使不是由于欧洲大陆各国政府的愚昧无知,英国就很难达到掌握工业优势的地位。就我们德国所处地位来说,与其抱着守株待兔的态度,静侯着别国由于政策失当,把它们的工业驱逐出境,使这些工业不得不流亡到我们这里来寻找避难所,不如不要等待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而主动提供对工业的有利条件,邀请它们到我们这里来安家落户,这样做不是要聪明得多吗? 固然,经验告诉我们,风力会把种子从这个地方带到那个地方,因此荒芜原野会变成稠密森林;但是要培植森林因此就静等着风力作用,让它在若干世纪的过程中来完成这样的转变,世上岂有这样愚蠢的办法? 如果一个植林者选择树秧,主动栽培,在几十年内达到了同样目的,这倒不算是一个可取的办法吗?历史告诉我们,有许多国家,就是由于采取了那个植林者的办法,胜利实现了它们的目的的。有许多孤立的自由城市,小型的共和邦,或这类城市与小邦的同盟,虽然领土有限,人口不多,兵力也很微薄,但是由于具有蓬勃的自由意志,在地理位置以及环境与机遇方面获得便利,它们早在那些大的君主国之先,就已由于工商业的发达而欣欣向荣;它们由于与这些大国的自由通商关系,向它们输出工业品,换回农产品,在财富和力量上获得了高度发展。威尼斯、汉撒城市、比利时和荷兰就是这方面的例子。 这种自由贸易制度,对于同这些范围较小的国家发生商业关系的大君主国自身,在开头时也是同样有利的。这些大国拥有丰富的天然资源,在社会制度方面还没有充分发展,在这样情况下自由的;这个时候外国商人具有压倒一切的资本力量,具有较高的经验和才能,在这样情况下,它们本国商人的进取精神是永远不会抬头的。因此它们就用了限制制度、特惠待遇、奖励补助等种种措施,把那些外国人的财富、才能和进取精神移植到它们的本土。它们采行这个政策时,有的与所悬的目标格外相切合,有的则在切合程度上差一些,有的在进行时态度格外认真、坚强,有的就不免要差些,政策成功程度的大小、快慢,就看这些方面程度的高低而定。 在一切国家中,英国是首先采取这个政策的。这个政策,作为一个固定的、实际有效的措施,最初是在爱德华六世、伊丽莎白及革命时期制定的;由于执政者方面智力和自制精神的缺乏,或由于内讧外战的关系,在初步执行期间时常中断。英国直到亨利六世时代,方才允许谷物得在国内各郡之间通运或运往国外,在亨利七世及亨利八世时代,对于计息贷款、甚至票据贴现还一概认为是高利贷性质,还认为用压低毛织品价格和工资标准的方法可以振兴商业,还认为用禁止大规模牧羊的方法可以增加谷物产量——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爱德华三世的措施怎样能顺利实行? 亨利八世曾经把谷物价格的上涨说成是一种祸殃,他的先辈曾竭力奖励国外技工人境,而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把他们大批驱逐出境,亨利七世对于国会建议的航海条例曾拒不批准——如果没有这一类的挫折,则英国毛纺织业和海外贸易的高度发展,会提早多少时候实现? 在法国我们看到,本国工业、自由的国内贸易、对外贸易、渔业、海运业和海军,总之凡是一个富强国家应有的一切特征——这些都是英国花了几个世纪不屈不挠的努力的代价才挣得的——在一个伟大的天才的手里,就象用魔杖一挥那样,在短短数年之间就色色具备;但是后来却断送在痴迷狂妄和专制暴虐的铁腕之下,消灭得比兴起时更快。 我们也看到自由贸易原则在不利环境下与坚决执行的限制政策对抗时的徒劳无功;汉撒同盟覆没了,而荷兰在英国和法国的打击下也一蹶不振。 我们看到了威尼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衰落,看到了法国在南特敕令废除以后的退化,也看到了英国的经历,在这个国家,自由总是同工商业与国家财富的进展齐头并进的。这些历史事实使我们认识到,要使商业的限制政策永远有效,只有在文化进展和自由制度的支持下才能实现。 反过来说,如果有了高度发展的文化,不论同时有没有自由制度,除非有适当商业政策的支持,否则这个国家在经济进步上所获得的保障总是薄弱的;就这一点而言,我们一方面可以从美国的历史、另一方面可以从德国的经历获得教训。 现代德国,既缺乏一个有力的、统一的商业政策,在国内市场又有一个处处胜过它的工业强国跟它进行竞争,它在这个竞争力量之前毫无掩护,一方面在国外市场刚受到霸道的、往往变幻莫测的限制政策的排斥,就它文化发展的程度来说,在工业上已有的进展与应当达到的进展,实际上相差得极远,因此种种,它甚至不能保持它原来已经取得的地位,它就象一个殖民地一样,竟被一个国家所任意利用,那个国家也就是在数百年前被德国商人以同样手法利用的;在这样情况下,直到最后,德意志各邦终于决定采取统一的、强有力的商业政策,使它们自己的工业能够掌握本国市场。 北美的自由州,处于可以充分吸取自由贸易利益的地位,在这一点上它超过了以前任何别的国家,甚至还在它独立的酝酿期间就受到了世界主义学说的影响,它在这一原则下的努力,也超过了任何别的国家。但是我们看到,这个国家在自由贸易下原来是向国外购入工业品的,由于对英国的战争,两度被迫对于所需物品不得不自己动手在国内制造,然后在和约成立以后,由于外商的自由竞争,已成立的工业又两度濒于毁灭;因此获得了教训,认识到在目前世界形势下,任何大国要获得恒久的独立与富强的保障,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使自己的力量与资源能够获得独立的、全面的发展。 历史这就向我们指出,限制政策并不只是出于凭空的理想,而是由于利益的分歧,由于各国在追求独立与优势方面的争夺,也就是由于国际竞胜与战争的自然结果;因此在国家利益上的这种冲突还没有停止以前,换个说法,就是一切国家还没有在同一个法律体系下合成一体以前、这个政策是不能合弃的。所以如果谈到各个国家是否能、怎样能结成统一的联盟,以及在各个独立国家之间引起了争端怎样以法律裁判代替武装冲突来求得解决这些问题时,则同时必须求得解决的是,怎样建成一个普遍自由贸易制度以代替各个国家商业制度的问题。 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在工业、财富和力量上是出类拔萃的,它所施行的排外性关税制度也是独步一时的;曾经有许多国家不顾这一事实,各个地采行自由贸易制度,例如葡萄牙在年,法国在年,美国在年与年,俄国在年到年,以及德国几个世纪以来,都是这样做的。这样做的结果,牺牲的是这些各个国家的繁荣,对全人类并没有好处,只是更加养肥了那个占优势的工商业国家。瑞士的情况(以后将有所说明)是一个例外,它的情况对于两种制度的孰优孰劣,都不能提供充分的证明作用。 科尔伯特所施行的、曾由意大利人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的那个制度,在我们看来似乎并不是出于他的创造;就我们所知,英国人早在他之前就充分推行了这个制度。法国人如果想满足他们的希望,达到他们的目的,迟早总是要这样做的,科尔伯特不过是把这种迟早要做的事情付诸实施而已。假使科尔伯特果有什么应受责难之处,也只是在于一点,他所要实行的那些措施只有在政治状况有了根本改革以后才能持久,而他却想在专制政体下进行。 但是对于这种责难也还是有充分理由可以驳倒的,反驳的人可以这样说,科尔伯特的事业如果有圣君贤相好好地继续下去,那么足以阻止农工商业和国家自由前进的那些障碍,是可以通过种种改革来消除的;如果事态有了这样的演变,法国就不会发生革命,相反地,在勤奋与自由的交互影响下沿着发展的道路前进,就有可能使它在工业、国内贸易、国外贸易、殖民地开拓以及渔业、海运业、海军等等方面,于最近一百五十年来对英国展开有利的竞争。 最后,历史教导我们的是,凡是先天的禀赋不薄,在财富、力量上要达到最高度发展时所需的一切资源色色具备的那些国家,就可以,而且必须——但不必因此失去了我们这里所说的目标——按照它们自己的发展程度来改进它们的制度。改进的第一个阶段是,对比较先进的国家实行自由贸易,以此为手段,使自己脱离未开化状态,在农业上求得发展;第二个阶段是,用商业限制政策,促进工业、渔业、海运事业和国外贸易的发展;最后一个阶段是,当财富和力量已经达到了最高度以后,再行逐步恢复到自由贸易原则,在国内外市场进行无所限制的竞争,使从事于农工商业的人们在精神上不致松懈,并且可以鼓励他们不断努力于保持既得的优势地位。我们看到处于第一个阶段的是西班牙、葡萄牙和那不勒斯王国;处于第二个阶段的是德国和美国;法国显然是紧紧地靠在最后一个阶段的边缘;但在目前只有英国是实际达到了这个最后阶段的。 《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著 陈万煦译 第二编理论第十一章国家经济学与世界主义经济学 在魁奈一派法国经济学家以前,只有在实地应用下存在的政治经济学,那是由公务人员或行政官们来执行的;至于叙述这类问题的作者,他们所写的只是属于他们自己国家的农工商业与海运业事项,完全以这一范围为限,关于财富的起因这类问题是不加分析的,关于全人类利益这类问题是绝对不予考虑的。 首先把研究扩展到全人类、不以国家概念为考虑对象的是魁奈,普通自由贸易这个概念也是从他开始的,他把他自己所写的那本书命名为《重农主义,或最有利于人类的支配力量》,他要求我们必须具有这样的想法:所有各个国家的商人是处于一个商业联邦之下的。魁奈所谈的无疑是世界主义经济,是从事研究如何使全人类获得发展的那种科学;它与政治经济学,即以研究如何使某一指定国家(在世界当前形势下)凭农工商业取得富强、文化和力量的那种科学是对立的。 亚当·斯密也在同样扩大的意义下研究他的学说,尽管重农主义者违反了自然法则,违反了逻辑,发生了严重错误,他仍然以阐述全世界范围的商业绝对自由原则作为他的任务。亚当·斯密同魁奈一样,对于真正的政治经济,也就是各个国家为了改进它的经济状况所应当遵行的政策这方面,却极少过问。他把他的著作题名《国家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这里的国家指的是全人类中所有国家)。他在他书里的个别场合谈到各种政治经济制度时,只是为了指出这些制度的无成效,从而证明必须以“世界主义或世界范围的经济学”来代替“政治的”或国家的经济学。他虽然在这里或那里不时提到战争,但只是偶然提到的。构成他理论基础的是持久和平局势的概念。为他作传记的斯图亚特曾明白指出,他的研究从一开头所根据的就是这样一个原则:“为促进公共福利而订立的国家规章大部分是多余的,一个国家要从落后的未开化状态转变到尽可能最高的进步状态,无需什么别的,只需合理的租税、公正的司法与和平。”亚当·斯密所理解的“和平”,当然是象圣皮埃尔神甫所说那样的“持久、普遍的和平”。 萨依就曾毫无掩饰他说明,为了理解普遍自由贸易这个概念,我们必须具有这样的想象,一个世界范围的共和国是存在的。这位作家主要所努力的是就亚当·斯密所提供的材料形成一个体系。他在他的《实用政治经济学》第六卷(第页)里坦率说明:“我们考虑的范围可以是属于以族长为首的一个家族的经济利益,有关这方面的观察和原则所构成的是私人经济。但是属于整个国家、不论是对这些国家本身或与别的国家有关的那些原则,它们所构成的是公共经济。归根到底,政治经济学所研究的是一切国家的利益,是全体人类社会的利益。” 这里并须注意的是,首先,萨依承认在他所使用的“公共经济”这个名词下,国家经济或政治经济是存在的,但他在他的著作里并没有谈到这些;其次,他把在政治经济这个名词下所包含的内容归纳到一种学说,这种学说显然是世界主义性质的;结果他在这个学说中所谈的始终只是以整个人类社会的利益为唯一对象的经济,并不顾到各个国家的不同利益。 所谓“公共经济”,老实说,它的内容应当没有别的,只是属于某些指定国家的经济,也就是真正的政治经济;如果萨依在向我们说明他所说的政治经济是什么(实际上没有别的,只是世界主义的、世界范围的或属于全人类的经济)以后,使我们知道当他谈到一些学说的原则时他唤作“公共经济”的是什么,那么这种在名词上的代用,原也可以存而不论。 但是当他给这种学说下定义并加以引伸时,简直无法避免从国家的概念和性质开始,这就必然要使所谓“全人类经济”发生实质上的改变;因为现在人类还是在不同的国家下互相分开的,各自在它共同力量和利益下结合在一起,各不相谋,而且与那些在天赋自由权的行使上彼此对立的其他同样的社会不同。他用政治经济的名称来称呼他的世界主义经济时,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作出说明,由于这种名词上的移动,跟着就发生了意义上的移动,这样就掩蔽了一系列最严重的理论错误。 一切后来的作家都陷入了这个错误,不能自拔。西斯蒙第也把政治经济学明白他说成是“以造福人类为使命的科学”。亚当·斯密和他的后继者在这一点上所教导我们的,主要也就是魁奈和他的后继者所已经教导过了的。《方法评论》里一篇文章谈到重农学派时所说的话几乎与亚当·斯密一派的话如出一口,它说:“个人福利是完全依存于全人类福利的。” 就亚当·斯密所了解的,美国倡议自由贸易最早的是哥伦比亚学院院长托马斯·库柏,他甚至否认国家的存在,把国家说成是出于“字面上的创造”,只是为了避免表达时的多所周折而设的,除了存在于政治家的头脑以外,并没有实际的存在。库柏在这一点上的主张是非常一贯的,实际上他的态度比他的前辈和老师们还要彻底得多;因为这是很明显的,如果承认了各个国家以及它们各个性质和利益的存在这一点,这就立刻有必要按照这些各自不同的利益来考虑修改属于人类社会的经济学,如果库柏的意向所在是要把这类修改说成是错误的,那么在他的一方面最聪明的做法就莫过于从头否认国家的存在了。 就我们这方面来说,我们绝对不是要把流行学派主张的世界主义经济理论一笔抹杀;但是我们认为政治经济,或者象萨依所说的“公共经济”,也应当科学地加以发展;可是我们还认为对事物应当给以正确的名称,这样总比使用意义相反的名称要好些。 我们如果想对于逻辑、对于自然法则信守不渝,那就必须使个人经济不与社会经济相混淆,关于后一项,又必须把政治经济或国家经济与世界主义经济划分开来。政治经济或国家经济是由国家的概念和本质出发的,它所教导的是,某一国家,处于世界目前形势以及它自己的特有国际关系下,怎样来维持并改进它的经济状况;而世界主义经济产生时所依据的假定是,世界上一切国家所组成的只是一个社会,而且是生存在持久和平局势之下的。 如果象流行学派所提出的那样,我们的确有一个包括一切国家在内的世界联盟作为持久和平的保证,那么伺际自由贸易原则似乎是完全正确的。就个人来说,他争取个人发展时所受到的束缚越少,同他自由往来的那些人人数越多,财富越大,他个人活动的范围越广,则为了争取进一步发展,对于他先天的禀赋、后天的知识和才能以及供他支配的自然力量,利用时就越加容易。个人如此,就各个社会、地区和国家的情形来说,也是如此。就美国的各州、法国的各县、德国的各联邦来说,说是与其把它们联合起来彼此进行自由商业往来,不如用内部地方关税把它们互相隔开更为有利,只有傻子才会这样想。 大不列颠三王国与爱尔兰的联合,使全世界看到了一个显著的、无可反驳的例证,在联合国家之间的自由贸易是具有无限效能的。假使世界上其他一切国家也在同样情况下联合起来,则全人类由此所获得的进展和幸福将达到何种程度,就是最丰富的想象力也难以描画。 毫无疑问,世界联盟和持久和平的观念是受到常识和宗教的拥护的。如果个人之间的争斗认为与理性相违背,那么国家之间的争斗受到同样谴责时,在谴责的激烈程度上应当扩大多少倍?社会经济学能够从人类文化史提出的证据,说明全人类在正义的法律之下联合起来是合情合理的,看来在人类健全的理智之前,这一证明是最为明显的。 历史告诉我们,当发生了战事,个人投入了战争活动时,人类幸福就降到了最低度;当国际协作情绪有了高涨时,人类幸福就有了相应的增长。当人类处于原始阶段时,最初实现的是家族的联合,然后有了城市、城市同盟与整个国家的联合,最后是若干个邦处于同一政府之下的联合。假使事势所趋,足以使这种联合(那是从家族的联合开始的)扩展到千百万人,那就有理由认为在这样的趋势之下使一切国家联合起来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人类智力能够理解到这种大规模联合的利益,那么我们就应当敢于作这样的设想,因全人类联合而产生的更大利益,人类智力也是能够理解得到的。有许多例子足以表明,在现代精神下是有着这种倾向的。这里只需提一提在科学、艺术、新发现方面以及在工业与社会制度方面的进步就够了。现在已经可以有把握地预言,再过几十年以后,由于交通工具的进一步改善,世界上的文明国家通过物质和文化方面的交流而联合在一起的密切程度,将不亚于一个世纪以前英国各郡的联合,或者还比它们更为密切些。欧洲大陆各国政府,现在用电报互通消息,彼此已经好象是处于同一地区。空前的强大力量已经把工业提高到以前所料想不到的完善程度,而更加强大的力量还在不断地出现。工业愈进步,愈加匀称地扩展到世界各国,刚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将愈小。两个工业同样发展的国家如果互相冲突,则彼此在一星期内可以使对方受到的损害,或者经过整个世代还难以恢复。但是同时也可以推想得到的是,原来专用于生产的新生力量同样也可以为破坏性的战争服务,这一点将主要有利于取守势的一方,特别是欧洲国家,而英国原来以岛国地位在防御上所占有的优势,或将由此丧失。欧洲各大国的国会,现在已具有未来的、由各国共同组成的国会的雏形。用协商来解决争端的办法,比之凭武力来夺取公理的办法,显已占有优势。一切文明国家比较开明的首脑,对于财富与工业的本质作了进一步深入观察以后,已经确信,对未开化、半开化或文化在衰退中的国家进行的教化工作和殖民地的形成,为文明国家提供了发展生产力的场所,而这比战争的相互敌对行动或贸易限制能提供更丰硕更安全的果实。我们对于这一点看得越清楚,未开化国家通过交通工具的进步越与文明国家相接触,则文明国家越会认识到:对于未开他的、内部陷于无政府混乱状态的以及受恶政府压制的那些国家的启发和教导,是一种使命,这种使命提供给文明国家的利益是均等的,同时也是各文明国家大家都应负的一项责任,但这种责任只有在团结一致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对一切国家、对整个世界进行教化,是全人类应该共向担当的任务,从那些不变的自然法则来看,这一点是显然的,文明国家彼不可抗拒的势力所推动,不得不把它们的生产力扩大或移转到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我们到处可以看见,在文明的影响之下,人口、智力和物质资本达到了这样的规模,就势所必然的要向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倾注。如果国家的可耕面积已经不足以供养全部居民,已经不足以吸收全部农业人口,则人口的多余部分就势必要向辽远地区寻找适于耕种的土地;如果一个国家有才能、有技术的人材已经这样多,以致在国内不再能获得足够报酬,他们就必然会流向对他们的需求较大的地区;如果由于物质资本累积的结果,以致利率下降得那样厉害,较小的资本家已经不再能靠利息收入过活,他就会把资本在比较有利的情况下投放到富力较低的国家。 由此可见,流行学派的学说体系未尝没有正确原则作为基础,但这一原则要达到为实践作先导的目的,必须获得科学上的承认和应用,同时为了避免误人歧途,实践也不能忽视这一思想;这个学派却没有考虑到各个国家的性质以及它们各自的特有利益和情况,没有把这些方面同世界联盟与持久和平的观念统一起来。 流行学派把那些还没有出现的情况假定为已经实际存在的情况。它假定世界联盟与持久和平的形势是已经存在的,然后由此推定自由贸易的巨大利益。这样就把因与果混淆了。就那些已经在政治上联合起来的各省、各州、备邦来说,持久和平的状态是存在的;由于这种政治上的联合产生了商业上的联合,由于在这样形势下的持久和平,才使商业联合对它们那样的有利。历史上一切的成例告诉我们,领先的总是政治联合,跟着发生的才是商业联合。由后者带头而由前者跟进的情况,简直举不出一个例子。但是在目前世界形势下,实行普通自由贸易的结果是不会产生一个世界范围的共和国的,情形将适得其反,比较落后的国家将普通屈服于工商业与海军强国的优势之下,作出这种结论的理由是极其充分的,在我们看来,这样的形势简直是万难避免的。要使一个世界共和国(按照亨利四世和圣皮埃尔神甫所理解的)、也就是世界各国彼此承认有同等权利、放弃单独采取纠正行动的广泛同盟成为现实,只有多数国家在工业与文化、政治修养与权力达到尽可能近于同等的程度时,才能办到。只有当这样的同盟在逐渐形成的过程中时,普遍自由贸易才能发展;只有由于这样一个同盟的结果,才能使一切国家象现在在政治上联合起来的各省各州一样,享有同样大的利益。有些国家在文化上同那占优势的国家比起来还差得很远,但是那个国家决没有从上帝手里取得垄断工业的永久权利,不过在时间上它比别的国家占先了一步而已。保护制度是使落后国家在文化上取得与那个优势国家同等地位的唯一方法。从这一点看起来,保护贸易制度可以认为是促进各国实现最后联合,也就是促进真正自由贸易的最有效方法,从这个观点来看时,国家经济学似乎是这样一种科学,它正确地了解各国的当前利益和特有环境,它所教导的是怎样使各个国家上升到上述那样的工业发展阶段,怎样使它同其他同样发展的国家结成联盟,从而使实行自由贸易成为可能,并从中获得利益。 但是流行学派把这两种学说互相混淆起来;它犯的严重错误是,以单纯的世界主义原则为依据,来衡量不同国家的情况,从而仅仅由于政治上的理由,忽视了生产力的世界性的发展趋势。 马尔萨斯希望限制人口增加,查默斯和托伦斯则近来有一种奇妙的想法,认为资本的累进与生产的无限制扩张都是要不得的,社会福利所严格要求的是制止这方面的进展,西斯蒙第说工业发展是对社会有害的;他们所以会发生这类错误见解,只是由于抹煞了生产力发展的世界性趋向。他们的理论在这一点上有类于吞噬了自己的儿子的萨腾(Saturn)。这种理论认为由于人口、资本和机器的进展而出现了分工,然后根据这一点来解释社会的福利,最后就把这些发展因素看成是洪水猛兽,是对国家富强的威胁;他们所以会作出这样的结论,是由于只看到各个国家的目前情况,没有考虑到整个世界的情况和人类未来的进步。 人口增长率大于食料生产增长率的说法是不正确的。世界上还有大量的天然富源没有开发,人口就是再增十倍或甚至百倍也足以供应;情况既然是这样,这种食料与人口两者不能相平的想法,或者用假想的计算、诡谲的论据来证明这种臆说的办法,可以说至少是愚昧的。以生产力的目前限度为标准,据以计算多少土地能够养活多少人口,这样的想法只是由于器量不大,目光短浅。整个地球可以容纳的人口,照野蛮时代渔猎者们的计算恐怕不到一百万人,照畜牧时代牧羊人的计算恐怕不到一千万人,照原始农业时代农民的计算也恐怕不会到一亿人;然而现在一个欧洲就有两亿人在生活,马纷薯与其他粮食作物种植的推进与近来农业上一般的改进,使人类供应食料的生产力提高了十倍。英国小麦每英亩的产量,在中世纪时已比前增加到四倍,现在已增加到十倍至二十倍,此外耕地面积也已扩大到五倍以上。有许多欧洲国家,它们土地的肥沃并不亚于英国,但农作物每英亩产量的增加还不到四倍。对于人类此后在新发现、发明和改进方面,谁又敢预定限度呢?农业化学还在幼稚时代,明天也许由于某种新发现或创造,一下子就把产量提高五倍或十倍,谁能知道呢?我们已经能够靠了自流井把不毛之地变成膏壤,地质也许还有什么未知力量在潜伏中有待发现,谁又能断言呢?假定由于某种新发现,可以无须象现在这样依靠燃料的帮助,在任何地区用极低的代价产生热力,假使处于这样的情况,可耕种地区将扩大到多少倍,每英亩产量将增加到什么程度,谁能预计呢?我们说马尔萨斯的学说看来是胸襟狭窄的,但他所使用的方法也是要不得的,由此会发生一种违反自然的作用,从而毁灭道德和力量,这个方法简直是可怕的。这个学说企图毁灭人类的一种愿望,这种愿望是造化用来激励人们发挥身心力量、激起并支持人们高尚感情的最有效手段,人类所以有进步,主要就是由于这种愿望的存在。这个学说将使最冷酷的自私自利成为一种法则,它对我们所要求的就是,即使眼看着一个人在挨饿,也应该不闻不问,因为假使给了他饮食,三十年后也许另有一个人要因此处于饥饿状态。这个学说足以使同情心化为乌有,有的只是机械核算,这就是说,足以使人心化为铁石。如果作为一个国家的国民,他们的一腔热血都化成了铁石心肠,那么对于这样一个国家最后还有什么期望呢?到那个时候,道德势必完全摧毁,一切生产力量因此势必完全消失,国家的财富、文化和权力也将不复存在,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后果可期望呢,如果一个国家人口的增长超过了食料生产的增长趋势,如果资本的积累最后达到了这样程度,以致不能再找到投资出路,如果机器生产造成了大批工人失业,使商品有了巨额过剩——如果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这只是说明,造化注定,不允许任何一个国家单独享有工业、文化、财富和权力,或者是说,地球上大部分宜于耕种的地方只应当成为野兽的窟穴,人类的绝大部分应当永久陷于野蛮、无知和贫因状态。 这里所说明的是这一学派因从政治观点来衡量人类生产力而发生的错误;我们还要指出它由于从世界主义观点来考虑各个国家的利益而犯的错误。 如果包括一切国家在内的那样一个世界联盟的确存在,那时各国所处的地位将同组成北美合众国的各州一样,过剩的人口、才能、技术和物质资本将从英国流向欧洲大陆各国,情况就同相类的过剩人口、才能等从美国东部备州流向西部各州一样——假定大陆各国具有与英国同样的人身与财产安全,同样的宪法与一般法律,并且假定英国政府能够服从这个世界联盟的统一意志的话。在这样的假定情况下,要使所有这些国家在财富和文化上提高到与英国同样的程度,那就没有比自由贸易更好的方法了。这就是流行学派的论据。但是在目前世界形势下,这一论点又如何能与自由贸易的实际活动相吻合呢? 英国是一个独立国家,因此它的政策方针将以为它自己谋福利为唯一鹄的。英国人所爱好的是他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法律、风俗和习惯,只要有可能,他将尽量用自己的力量和资本从事于发展他本国的工业,使他的工业产品推广到世界各国市场,在这个情况下,自由贸易制度是最能适应他的目的的,他决不会喜欢或想到在法国或德国来建立工业。英国一切的剩余资本会毫不犹豫地用来发展对国外各地区的贸易。如果英国人想迁居国外,或者想把他的资本投放到国外地区,他宁可到比较辽远的、他的语言、法律和规章已经有了基础的那些地区,而决不会选中欧洲大陆的那些落后国家,他现在就是这样做的。在这样情况下,整个英国就会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工业城市。亚洲、非洲、澳洲所接受的将是英国的文化,许多以英国为榜样的新国家将陆绩出现。一朝时机成熟,就会组成一个以英国为首的国家体系,到那时欧洲大陆国家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人民将成为不重要的、没有收益的民族。在这样形势下,法国以及西班牙、葡萄牙将遭到同样命运,最上品的酒得供应英国世界,只有最下等的劣酒才能留给自己,法国至多只能干些小型女帽业那类营生。德国到那时看来对英国世界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贡献,只有一些儿童玩具、木制的钟、哲学书籍等类,或者还可以有一支补充队伍,他们为了替英国人服务,扩大英国的工商业优势,传布英国的文学和语言,牺牲自己,长途跋涉到亚洲或非洲沙漠地带,就在那里沦落一生。到那个时候,属于这个英国世界的人民想到或谈到德国人或法国人时,就象我们现在想到或谈到亚洲各国人的那副神气一样,这个转变是不需要多少世纪的。 但是真正的政治科学对于普遍自由贸易这样的结果,认为是极度违反自然的;我们敢说,如果在汉撒同盟时代实行了这样的普遍自由贸易,那么今天在工商业发展方面高出其他一切国家的,将不是英国人而是德国人。 现在仅仅由于首先树立政治的商业制度、多半不顾世界主义原则的是英国人,就把世界上一切财富和权力让给了他们,这一点就是从世界主义立场来看,也是最不公平的。为了使自由贸易能够获得自然的推行,必须首先用人为方法,把那些比较落后的国家提高到曾经用人为方法使英国达到了的那个文化阶段。通过我们在上面所指出的生产力发展的世界主义倾向,世界上那些比较辽远的地区,也许会比坐落得较近的欧洲各国先一步获得利益,达到富强。为了避免这种形势的发展,欧洲的那些国家,对于自己道德、智力、社会和政治情况作了衡量以后,如果感觉到自己有能力发展成为一个工业强国,就必须采用保护制度,作为达到这个目的的最有效手段。在这个目标下实行这个制度有两个步骤:首先是把外国工业品逐渐从我们市场排除出去,这样工人、才能和资本在外国将发生过剩,它们必须找寻出路;其次是在我们的保护制度下,国外工人、才能和资本流入时应受到鼓励,获得利益,这样国外的剩余生产力才可以在这里获得出路,而不必迁徒到世界上鞍远地区或殖民地去。政治科学是以历史为依据的,它要追究的是,英国在以前曾否使用过这样的方法,从而由德国、意大利、荷兰、法国、西班牙和葡萄牙获得了大量生产力。它要问,世界主义学派对于保护制度的利弊。自以为是权衡过轻重的,那么对于上面所资这个制度所造成的一些非常显著的情况,为什么完全置之不顾呢! 《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著 陈万煦译 第十二章生产力理论与价值理论 亚当·斯密把他的名著命名为《国家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这位流行学派的创立者在这里所表示的是一种双重观点;国家经济同各个人的私人经济一样,是应当在这种双重观点下来考察的。 财富的原因与财富本身完全不同。一个人可以据有财富,那就是交换价值;但是他如果没有那份生产力,可以产生大于他所消费的价值,他将越过越穷。一个人也许很穷;但是他如果据有那份生产力,可以产生大于他所消费的有价值产品,他就会富裕起来。 由此可见,财富的生产力比之财富本身,不晓得要重要到多少倍;它不但可以使已有的和已经增加的财富获得保障,而且可以使已经消失的财富获得补偿。个人如此,拿整个国家来说,更加是如此(例如,国家是不能仅仅靠着收租过日子的)。德国过去每一个世纪总要受到疾病、饥荒或内讧、外战的摧残,但是它总能保持住大部分的生产力,因此每次受到打击以后,总是能很快地恢复到一定程度的繁荣。西班牙原来是既富且强,不过是备受专制和佰侣势力的折磨的,虽然它的国内环境比较地和平,但是总不能摆脱贫困,而且越陷越深。照耀着西班牙人的还是同一个太阳,他们所据有的还是同样的领土,矿藏还是同样丰富,他们还是与美洲发现以前、与宗教法庭成立以前同样的人民;但是这个国家逐渐丧失了它的生产力,因此日趋贫困。美国在独立战争中丧失了无数资财,但是它赢得了独立以后,生产力有了无限提高,只是由于这个原因,使它在和平以后短短几年之内,就在财富上获得了空前大规模的增长。如果我们把法国在年与年的情况作一对比,后者的有利情况要胜过前者多少倍!尽管如此,法国在这一过程中却丧失了欧洲大陆很大一个地区的主权,遭到了两次破坏严重的侵略,付出的战费和赔款达数十亿法郎。 象亚当·斯密具有这样明彻理解力的一个人,说是会完全不理会到财富与财富原因之间的差别以及这类原因对国家状况的莫大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在他那部书的绪言里,他曾明白、剀切地这样说:“劳动是任何国家财富所由产生的泉源,要增加财富,依靠的首先是劳动的生产力,也就是国家所一般使用的劳动的精巧、熟练和鉴别力程度,其次是从事于生产劳动者与不从事于生产劳动者的人数的比例。”由此可见,斯密对于国家状况主要决定于生产力的总和这一点,看得何等清楚。 但是,使完整的科学端端正正地从个别思想家的脑海里一下子涌现,看来并不是造化的计划。斯密显然完全被重农学派的世界主义观念、“普通自由贸易”和他自己的伟大发现“分工”迷惑住了,所以对于生产力对国家的重要意义这一点不再能有深切体会。不管他著作的其余部分对科学作出了多大贡献,他似乎认为“分工”这个概念是他思想上最卓越的一点。他是打算靠了这一点使他的著作问世以后能哄动一时,使他自己能扬名后世的。 他是深通世故的,他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不论哪一个,如果有一粒宝石要出卖,把它埋在一袋小麦里带到市场总不是最好办法,虽然小麦是极有用的;聪明的办法莫过于把这粒宝石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他是广有阅历的,因此他不会不懂得,一个初出茅庐的演员(他的书出版时,他在政治经济学方面所处地位就是这样),如果在登场第一幕就显一下身手,博一个满堂采,那未后来几幕即使平平而过,也比较地容易获得谅解;他是蓄意要把分工原则作为书中的绪言与读者见面的,斯密的打算没有落空,他那部大作的开宗明义第一章就使他站稳了脚步,成为经济学权威。 但是在我们方面却深信我们能够证明,正是要把“分工”这一重要发现摆在显著地位的这种热情,妨碍了亚当·斯密,使他不能深入探讨“生产力”的思想内容,使他不能用更完善得多的形式来表达他的学说——虽然“生产力”这个名词在他的绪言里并不是没有露面,以下也常常见到,但只是偶然提及的。虽然他自己曾清楚地看到,也曾明白表示,劳动生产力主要决定于完成劳动时的技巧与鉴别力程度,但是由于他对“分工”概念的过度重视,就显然趋入了歧途,把劳动本身看成是国家财富的”泉源”。我们要问,如果一种现象,它本身就是许多深一层原因的结果,而我们却把这种现象说成是起因,这难道可以认为是科学的推理吗?毫无疑问,一切财富总是由脑力和体力(劳动)得来的,但是并没有理由说是由这一事实就可以得出有用的结论;因为历史告诉我们,曾有许多国家,它们的国民尽管克勤克俭,还是不能免于贫困,有些国家由贫穷落后的地位进入富强,有些则由富裕与幸福的状况沦入贫困,凡是对这样的演变想试究一下原因的,当他听到了劳动造成富强、怠惰造成贫困的道理以后(其实所罗门王在亚当·斯密之前早就提出了这一点),总是不禁要再问一下,劳动的起因是什么,怠惰的起因又是什么呢? 我们说财富的起因是劳动,说得与事实更近一些,也就是起因于人的头脑和四肢;于是接着就发生了这样一个问题,促使头脑和手足从事生产、从事于这类活动的是什么?我们说,这是对个人有鼓励、激发作用的那种精神力量,是使个人在这方面的努力可以获得成果的社会状况,是个人在努力中能够利用的天然资源;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当一个人感到必须为未来作准备时,他对于这一点看得越清楚,他的智力和感情对他所起的激励作用就越大,从而促使他要为与他关系最密切的亲人谋未来的安全,提高未来的幸福生活;他如果从少年时起就惯于作远虑,惯于积极活动,他在这方面的习惯越巩固,他的高尚感情就越加发展,身心就越加获得了锻炼;他从小所看到的榜样越好,他利用他的身心力量以改善他周围情况的机会就越大;他的正当活动所受的束搏越少,已往努力的成就越大,所获得的成果越巩固,他的有组织、守纪律的活动就越加能够博得社会的同情和尊敬,他的心情由于偏见、谬论、迷信、无知等而受到的打击也越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身心力量对生产目标将作更大的发挥,将获得更大的成就,对于他已有的劳动成果也将作更加圆满的利用。但是所有上述这些方面,主要还是有赖于个人所处的社会状况的。谈到社会状况,这就是说,科学与艺术是否发达;公共制度与法律对于宗教品质、道德和才智、人身和财产安全、自由和公道这些方面是否能有所促进;国内的物质发展、农工商业这些因素是否受到一视同仁的、相称的培养;国家是否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保障它的国民在财富和教育方面世世代代发展下去,可以使他们不仅能够充分利用本国的天然资源,而且通过国外贸易和殖民地的占有,还能够把国外的天然资源供他们自己来利用。 亚当·斯密一般说来,对于这些力量的本质极少认识,甚至不认为维持法律与秩序、培养和促进教育、宗教、科学、艺术的人的精神劳动具有生产性。他的研究只是限于创造物质价值的人类活动。关于这一方面的劳动,他当然也认识到它的生产力是取决于进行劳动时所运用的“技巧与鉴别力”的;但是当他研究到这种技巧与鉴别力的起因时,他只说到分工为止,他用来说明这一点的只是交换、物质资本的增加和市场的扩大这些因素,因此他的论点很快就越来越深地陷入于唯物主义、狭隘观点和利己主义。假使他不是把全部精神贯注在“价值”、“交换价值”那些概念,而同时还能够注意到“生产力”概念,他就会看出,要解释经济现象,除了“价值理论”以外,还必须考虑到一个独立的“生产力理论”。他走错了路,他要从物质环境和状态来解释精神力量,就由于这一点,他奠定了这一学派的种种错误和矛盾的基础(关于这一点我们随后将有所论证),一直相沿至今,政治经济学说所以会使最富于理解力的人望而却步,原因就在这里。斯密学派的教导,除了价值理论并没有什么别的,这不但是由于它的学说处处以“交换价值”这个概念为依据,而且由于它对它的学说所下的定义。据萨依说,这个科学所教导的是,财富或交换价值是怎样生产、分配和消费的。这样说,他所指的那个科学,与生产力的怎样兴起和发展以及怎样受到压迫和摧残这些方面当然没有关系。麦克洛克直截痛快地把这个科学叫作“价值科学”,近来英国作家们则称之为“交换科学”。 私人经济里的一些例子,是最足以说明生产力理论与价值理论之间的差异的。 假定有两个家族,家长都是地主,这两位家长每人每年可以积蓄一千泰勒,各有五个儿子。前一个家长将他的积蓄存储生息,叫他的儿子从事于普通力作,而后一个则将积蓄用来培养他的儿子,把其中两个教育成为有技术、有知识的地主,使其余三个各随着他们自己的兴趣学习一种行业;前一个家长是按照价值理论行事的,后一个的行动依据是生产力理论。前者在他临终的时候,单单就交换价值来说,可能比后者要富裕得多,但就生产力来说,情况却完全不同。后者把他的地产分成两份,由于管理方法的改进,结果每一份的产量相等于原来两份的共有产量;而其余的三个儿子由于各有专长,获得了丰富的生活资料。前者的地产将分成五份,每一份的生产方法都一仍旧贯,结果五个部分的总产量比前毫无增益。后一家族在精神力量和才能上获得了巨大的、种种不同的培养和发展,而且一代一代传下去,获致物质财富的力量将有增无已;而前一家族地产愈分愈小,愚昧和贫困情况的演进就势难避免。因此奴隶主由于奴隶的繁殖,他所占有的交换价值有了增加,但后代的生产力却被他所毁灭。所有关于下一代的教养、公道的促进、国家的防卫等等支出都是对于现有价值的消耗,而目的是在于生产力的增长。一国的最大部分消耗,是应该用于后一代的教育,应该用于国家未来生产力的促进和培养的。 基督教,一夫一妻制,奴隶制与封建领地的取消,王位的继承,印刷、报抵、邮政、货币、计量、历法、鈡表、警察等等事物、制度的发明,自由保有不动产原则的实行,交通工具的采用——这些都是生产力增长的丰富泉源。如果对这个说法有疑问,只要把欧洲各国的情况与亚洲的比一比就可以明白。思想与意识的自由对国家生产力影响很大,要在这方面获得适当估计,只须看一看英国的然后再看一看西班牙的历史。司法公开、陪审制度、国会立法、公众监督行政、地方自治、言论自由、有益目的的结社自由——这些都足以使立宪国国民以及官员获得一定程度的精神力量,这种效果是难以用别的方法取得的。任何法律或公法上的决定,对于国家生产力的增减,或多或少总是有些影响的;说是全无影响,这个情况是难以想象的。 现代国家在财力、权力、人口以及其他各方面的进展比之古代国家不知要胜过多少倍,如果仅仅把体力劳动作为财富的起因,那么对于这一现象将怎样解释呢?古代国家所使用的人手,与全人口对比,不知比现在要增加多少倍,工作比现在艰苦,各个人所拥有的土地面积比现在的大,然而一般群众吃的、穿的却比不上现在。要对这些现象作出解释,我们势必要提到近一千年以来在科学与艺术、国家与社会制度、智力培养、生产效能这些方面的进步。各国现在的状况是在我们以前许多世代一切发现、发明、改进和努力等等累积的结果。这些就是现代人类的精神资本。对于前人的这些成就怎样加以运用,怎样用自己的心得来加以发扬光大;无论哪一个国家生产力的进退,就决定于对这方面领会的深切程度。每一个国家都应当以它的地下蕴藏、疆土范围、地理位置、人口和政治力量为依据,尽可能完善、均衡地发展它领土范围以内一切的天然资源,并且使它道义上的、智能上的以及商业、政治上的势力扩展到比较落后的国家,特别是关系到世界局势的事务,它应当有所参加;国家生产力的进退,也就决定于对这些方面的努力程度。 流行经济学派要我们相信,政治和政治力量是不能放在政治经济学里来考虑的。如果我们只是以价值和交换作为研究主题,这个说法也许是对的;我们可以为价值、资本、利润、工资和地租下定义,我们可以把它们分解成元素,从而研究足以影响它们涨落的是些什么,等等,而不必牵涉到国家的政治环境。但是很明显,这些问题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组济,也在同样程度上关系到私人经济。只要考察一下威尼斯、汉撒同盟、葡萄牙、荷兰和英国的历史,就可以看出物质财富与政治力量两者彼此之间存在着怎样的交互影响作用。 这个学派每逢不得不考虑到这类交互影响作用时,就必然要陷入不可思议的前后矛盾中。亚当·斯密对于英国的航海条例曾作出耸动一时的论断,我们只要在这方面回想一下就够了。 这个学派只是由于对生产力的性质没有作适当研究,对国家情况不作综合考虑,因此对于农工商业、政治力量和国内财富作等比例发展的重要性,以及国家特有各工业部门取得充分发展时这种工业力量的价值等方面,就格外地不重视。它所犯的错误是,将工业力量与农业力量作等量齐观,谈到劳动、自然力量、资本等等时只是作概括的叙述,没有考虑到它们之间存在的差别。它没有看到,仅仅从事于农业的国家与工农并举的国家两者之间的差别,比从事于畜牧的国家与农业国家之间的差别还要大得多。国家处于纯农业阶段时,国内情况是任性与奴役、迷信与无知,在文化、贸易、运输各方面都感到缺乏,贫困和政治上的衰弱是它们的特点。在纯农业国家,人民的身心力量获得鼓励与发展的、国内的自然力量和资源获得利用的只是一个极小部分,能够累积起来的资本也极有限,或者简直没有。 让我们拿波兰和英国来比一比。两个国家有一度在文化上是属于同一阶段的,现在它们彼此相差得多远!国内自由、智力、技术与科学、国际与国内贸易、航海业与运输的改进、文化和政治力量——所有这些,工厂和工业品是它们的前因,也是它们的后果。要把农业从束缚中解放出来,要从农业提高到商业阶段,在技术和科学上达到一定程度的水平,从而使地租、农业的收入与工资都有所增长,使地产价值提高——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工业是一个主要手段。流行学派把这种文化力量归之于国外贸易,这样就把仅仅是属于交换的作用与创造的作用混淆了起来。国外工业为国外贸易提供商品,通过贸易把这些商品运送给我们,从而引起对我们产品与原料的消费,这些产品与原料就是我们用未代替现款与国外商品相交换的——这就是国外贸易的作用。 如果我们在自己的境内办工业,这种工业在地区上、商业上、政治上是同我们结合在一起的,它向我们所吸取的食物和原料不只是它所需要的一小部分而是绝大部分,它的产品并不会由于巨大的运输费用而抬高代价,我们在这方面的物资交流也不会由于国外工业适应它自己的需要或由于战争或禁制性进口税等关系而发生阻滞——试问,如果说辽远地区的工业对我们农业有有利影响的话,那么我们自己的工业在这方面的有利影响比前者要扩大多少倍? 流行学派把物质财富或交换价值作为研究的唯一对象,把单纯的体力劳动认为是唯一的生产力;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这个学派在这一点上陷入了多大的错误和矛盾。 按照这个学派的说法,一个养猪的是社会中具有生产能力的成员,一个教育家却反而不是生产者,供出售的风笛或口琴的制造者是生产者,而大作曲家或音乐名家,却由于他表演的东西不能具体地摆在市场,就属于非生产性质。医师救治了病人,倒不是属于生产阶汲,相反的,一个制药工人,虽然他所生产的交换价值(丸药)在化为无价值状态以前的寿命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是一个生产者。象牛顿、瓦特或刻普勒这样一种人的生产性,却不及一匹马、一头驴或一头拖重的牛(近来麦克洛克把这些都列入人类社会生产性成员项下)。 我们对于萨依“非物质产物”的说法,决不可信为是足以补救亚当·斯密学说中这一缺点的;他只是对于由此所产生的荒谬结论作了一些掩饰,并没有使这种结论从真正的错误中解脱出来。依照他的见解,精神(非物质的)生产者之所以具有生产性,只是由于他们是获得了交换价值报酬的,并且是由于他们的报酬是牺牲了交换价值得来的,并不是由于他们生产了生产力。在他看来,他们的成就好象只是一堆积存的簧本。麦克洛克还更进一步;他说人是劳动的产品,正同人所产生的机器一样,而且在他看来,似乎在一切经济研究中,人是必须在这个观点下来考虑的。他相信斯密懂得这个原则的正确性,不过他没有从这一点得出正确的结论。此外他还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认为吃和喝是生产工作。据托马斯·库柏的估价,一位干练的美国律师计值三千元,约相等于一个体魄强健的奴隶价值的三倍。 这里所提到的流行学派的一些错误和矛盾,从生产力理论的观点来看,很容易纠正。那些养猪的和制丸药的当然属于生产者,但是青少年和成年人的教师、作曲家、音乐家、医师、法官和行政官也是生产者,他们的生产性比前一类要高得多。前者所生产的是交换价值,后者所生产的是生产力。就后一类来说,有些人能够使下一代成为生产者,有些能促进这一代人的道德和宗教品质,有些能提高人类的精神力量,有些能使病人继绩保持他的生产力,有些能使人权和公道获得保障,有些能确立并保护公共治安,有些则由于他们的艺术给与人们精神上的愉快享受,能够有助于人们生产情绪的高涨。从单纯价值理论未看,当然,这些生产力的生产者只能在他们的劳务是用交换价值未报酬的这一限度内来考虑;象这样来考虑他们劳务的方式,有时也未尝没有些实际用途,例如在税制学说中,因为税款是要用交换价值来缴纳的。但是当我们考虑到国家,从整个国家或它的国际关系来看问题时,这种单纯价值理论就完全不能胜任,就要导向一系列的狭隘观念和错误见解。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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