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2月29日,在柯布西耶辞世的第41个年头,经历了30多年断断续续的建造,位于法国中部小城费尔米尼(Firminy)的圣皮埃尔小教堂(StPierre)终于落成并对外开放了(图1)。如果建筑师在天有灵,那也该心满意足了。而为这件遗作的诞生而殚精竭虑,劳苦奔波的人们也终于释然。这其中有柯布的弟子,一直作为柯布助手负责教堂设计的若泽·乌贝里(JoseOubrerie),专门为了教堂建设成立的柯布西耶协会(AssociationLeCorbusier)负责人克洛迪于斯·珀蒂(Claudius-Petit)父子,以及众多的柯布友人和追随者。

 缘起:柯布与费尔米尼

“路漫漫其修远兮”,圣皮埃尔教堂的历程可谓历经劫难。而回顾缘起,我们不得不从绿色费尔米尼新城(Firminy.Vert)与其缔造者欧仁·克洛迪于斯-珀蒂(EugeneClaudius-Petit)说起。提起克洛迪于斯·珀蒂(以下简称克氏),也许大家并不熟悉,而要提起马赛公寓,大家则并不陌生。而克氏正是这一项目的大甲方,时任法国国家重建与城市规划部(MinistredelaReconstructionetdel’Urbanisme)部长。他与柯布的忘年交以及“美第奇——米开朗琪罗式”的组合在法国建筑界可谓脍炙人口。连昌迪加尔城这一柯布的“理想国”的实现都有克氏从中的周旋。克氏年出身于昂热一个贫寒的工人家庭。幼年丧父的他较早地开始了手艺人的生涯。年轻时他做过学徒从事细木工,同时也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作为一名业余的美术爱好者,二战前他就慕名柯布,对其建筑与城市理论十分感兴趣。二战时,他参加了反对纳粹占领的抵抗组织,表现英勇。这期间,他展现了不俗的组织才能与政治抱负,为他战后的政治道路奠定了基础。二战结束后,法国百废待兴,克氏以其才干与主张当选国家重建与城市规划部部长,从~年一直负责战后城市的重建与新城的建设。而就在他当选部长之前的年1月,由法国政府委派,克氏与建筑师代表柯布西耶一同登上横渡大西洋的轮船赴美国学习考察那里的城市建设与国土规划经验。历经70天的形影相伴建立了两者从此不渝的友情。克氏对柯布的光辉城市理论(laVilleRadieus)十分赞赏,认为它可能成为解决战后大量性市民住宅建设的良方。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他大力支持马赛公寓的建造,意图使柯布的作品成为令后人效仿的样板。

年,这位年轻的部长离开重建部部长一职,来到南方的工业小城费尔米尼(Firminy)出任市长,雄心勃勃地意图在这个小型工业城市大刀阔斧地建设一个现代化的新城,以实现他在部长任上大力提倡却无力付诸实践的城市理想,也同时以此为表率为全法的重建工作竖立一个城市量级的样板。

费尔米尼是法国19世纪工业革命的产物。煤矿与冶金业的迅速发展引起了人口的迅速膨胀,而城市的发展在没有任何规划的情况下无序进行。到二战以前,这座工业小城不仅没有任何一处像样的纪念性建筑,一尊像样的雕像,就连能让人多看一眼的铁艺阳台栏杆都没有。而工人的处境就更糟糕了,他们的生存环境、卫生状况极差。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克氏走马上任,决心以雅典宪章为指导,整治旧城并创建一个卫生而整洁,充满阳光与草地的新城,这就是所谓的绿色费尔米尼新城。克氏任命了新城规划与建筑设计小组,其中有安德烈·西乌(AnderSive)、马尔塞·鲁(MarcelRoux)、夏尔·德尔方特(CharlesDelfante)以及奥古斯特·马度朗(AugusteMathoulin)。这些建筑师都深受柯布的城市理论影响,他们的城市设计也深受柯布的赏识。当柯布第一次看到新城的规划时,他甚至说仿佛回到了老家一样熟悉。克氏的努力立竿见影,年已现雏形的费尔米尼新城一举夺得法国城市规划大奖。

柯布于年,在克氏的邀请下几乎是秘密地低调介入建筑设计工作。因为年马赛公寓引起的对柯布的非议仍然沸沸扬扬,所以为了不在一开始就招来麻烦,克氏决定先让柯布在不被   启示

费尔米尼的圣皮耶教堂如果不算柯布最后的设计,那至少是柯布最后一个建成的作品。对于为此作品奔波的人们,柯布留下的这个长长的省略号终于以句号结束。其实柯布的作品大多数都实现得很艰难,从设计到竣工动辄几年,而他总能以百折不回的精神坚持到作品的实现。而并不像今天大家所想象的大师的设计一挥而就,并能轻易地征服甲方和政府管理规划与建设的官员。相反,因为柯布的设计总是力图打破人们保守的观念,所以他遇到的各方阻力重重,不仅是他创业的初期,而在他晚年已经拥有大师的光环时,他也不断遭遇到重重阻力,就像他在费尔米尼的圣皮耶尔教堂设计中与教会观念的摩擦碰撞。但柯布的不妥协精神总能使他一直保持自己的珍贵理念。这并不是说柯布从不让步,而是说柯布会有选择地让步,并在形式上让步的同时不丢失自己的初衷。而且他富有开放性的设计思想使他能够在放弃局部的同时始终掌握着设计的全局和灵魂。比如在这个设计中,他在教士们对造价等方面的批评面前,也作出妥协,在仅仅压缩建筑体量不能满足预算要求下,他也能忍痛割爱放弃了空中唱师席和连通器等创意。但与此同时,他不仅坚定地保留了螺旋坡道和建筑锥台壳体的几何形体从而使他螺旋上升的创意保留了下来,同时他能够化不利为有利,在没有空中唱师席对平面干扰下将教堂地坪剥离为连续而起伏的螺旋上升的平面,使二维的平面成为三维的空间曲面。同时基于他对光的艺术不懈研究使他构思出连续“螺旋光带”与”星云”,使原本黯然失色的教堂又有了亮点。又比如他早期的小住宅系列,施坦因住宅(VillaStein)的设计过程就十分漫长,在两年中,方案数易其稿,从第一稿改到最后的实施方案,几乎面目全非。虽然形式的变化看上去极为出人意料,但其实背后隐藏着建筑师对空间与流线循序渐进的追求。柯布的设计之所以每一次都能循着一个思路演化甚至突变而最终能成就高品质的设计与他设计方法的开放性是分不开的。其实这个开放性正是由于他设计的不是外部的造型,而是对空间和建筑逻辑的追求。也正是这一点使柯布的建筑作品呈现出连续性与递进性,即在他的连续作品中可以发现对同一概念的持之以恒的研究,这使得这些建筑具有外观上的相似性。比如他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一系列小住宅探索,这一系列建筑都具有递进性,即后面的方案的概念建立在前一个作品中实现的概念基础上,都发展了前面的研究成果,比如从拉罗歇住宅(VillaLaRoche)到施坦因住宅到萨伏伊别墅的住宅系列。又比如在柯布晚年的宗教建筑三部曲中呈现的对光的不断研究。而正是由于柯布设计体系的开放性,使后人能够在他的建筑体系上发展出富有个性的建筑特色。比如安藤忠雄继承了柯布对光的研究以及素混凝土的运用,并结合日本传统建筑中对光的运用,发展出了安藤独有的寂静无声的建筑光影;而雷姆·库哈斯则继承了柯布的连续平面与贯通空间的手法,创造出一系列跌宕起伏的空间序列;而路易·巴拉干则受柯布的建筑色彩启发,结合墨西哥的光色传统,创造出令人眩目的色彩建筑;而柯布以马赛公寓与贾奥尔住宅(MaisonJaoul)开创的拙朴的素混凝土建筑风格则直接导致了粗野主义的诞生。费尔米尼的圣皮耶教堂虽然为柯布伟大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而他的创作思想和体系却仍将启发着未来的建筑师。抛开柯布建筑的形式与符号,他那种对待建筑设计研究性的创作态度和从不枯竭的热情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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