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天，一个巴黎的午后，当我见到72岁，白发苍苍的卡尔斯神父时，他已经30余年没有踏足舞台，在年阿姆斯特丹的一场音乐会上，他弹奏了梅西安的《圣婴二十默想》，三个月之后，他决定皈依天主教。年，这张录制于当年的现场录音被PianoClassics出版。“

《圣婴二十默想》是梅西安宗教题材作品中的力作，作品中运用了很多新鲜的技法，不协和和弦与音程加上繁复多样的节奏，令全曲散发着玄奥、深邃的冥想气质。作品描绘了在马槽中的圣婴耶稣受到的来自不同方位不同观者的二十种凝视。

萨萨说，如果不是一通电话和一场音乐会的机缘，她也许一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5月25日，“共鸣：卡地亚与艺术项目（Resonances）”在久负盛名的巴黎香榭丽舍剧院（ThéatredesChamps-Elysées）举行了首场音乐会。陈萨作为压轴的独奏家最后登场，带来了梅西安的两部作品（前奏曲之“沉静的感叹”、圣婴二十默想之“狂喜的默想”），以及弗兰克的“前奏曲、众赞歌与赋格”。音乐会由钢琴家朱晓玫女士发起，这个有着教育性质的项目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低调却充满希冀的火种。而这也是继年夏天，阿尔卑斯山附近的高克莱音乐节之后，萨萨与她的第二次亲密合作。

“也许每个艺术家在不同阶段都需要一些‘引领’，朱老师也希望我在每个阶段都能找到一些突破性的力量。能够在这样一座充满传奇色彩的剧院演奏不得不说是事业上很荣耀的一笔，但在此之前发生的一些故事，让我以另一份心境，也许是对音乐更虔诚的态度来完成这次演绎。”

香榭丽舍剧院（ThéatredesChamps-Elysées）位于巴黎第八区，蒙田大街15号，由音乐出版人GabrielAstruc发起建造。这座完全由钢筋混凝土建成的剧院象征着当时的先锋与前卫，是二十世纪法国建筑的瑰宝。剧院落成之初最轰动的事件莫过于年5月29日首演了斯特拉文斯基当时备受争议的芭蕾舞剧《春之祭》。

左：年《春之祭》的首演节目单；右：年指挥大师皮埃尔·布列兹在剧院排演《春之祭》

去年的某一天，在接受这场演出的邀约不久，萨萨接到朱晓玫的电话。

“你知道我最近经历了特别神奇的事情吗？”朱老师说，有一位叫卡尔斯的奥地利裔犹太人，在youtube上面听到她弹奏的哥德堡变奏曲，觉得很有共鸣于是找到她，两人在电话中交流了很久，她得知，现年72岁的卡尔斯神父曾经是一位著名的钢琴家，在年结束了职业演奏家生涯，此后他成为神职人员，一直至今。

PèreJean-RodolpheKars

年出生于犹太人家庭，19岁获得第二届利兹钢琴比赛第四名，年获得了梅西安钢琴大赛（ConcoursdePianoOlivierMessiaen）的第一名。年，卡尔斯皈依天主教并于年在巴黎圣心教堂受洗，年，他结束了作为钢琴家的职业生涯，自年以来，一直担任法国勃艮第地区Paray-le-Monial的牧师。卡尔斯早在年开始学习和研究梅西安的音乐，并认为作曲家是他的“精神之父”。

“如果请他来为你上一堂钢琴课，你愿意吗？”朱晓玫在电话里问。

“当我听到那张卡尔斯年弹奏的《圣婴二十默想》，后来被PianoClassics出版的唱片时简直不敢想象，如此宏大的音乐结构，怎么可能达到如此完美无瑕的现场水准。”能够见到他并与之交流，对萨萨来说真的是一次意想不到的机缘。事实上在年被陈萨命名为“末日前夕”的标题音乐会里，她就曾把梅西安这套作品中的两首作为整场的最后曲目，梅西安的作品文献里也曾写过一部叫做“时间结束”的四重奏。

“梅西安是一位非常虔诚的教徒，一生都是如此。他的创作多围绕宗教与自然，他认为自然也是造物主的恩赐。那次上课听卡尔斯讲了很多以前和梅西安生前的交流。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学习《圣婴》，当他告诉梅西安自己可能会成为神父的时候，作曲家说这简直是最美好的事情，而他也把这件事写进了当天的日记。直到梅西安临终前，他们还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络，直到作曲家离开人世。”

卡尔斯与梅西安于年

卡尔斯神父如今也经常在教堂里举办关于梅西安作品的公益讲座，朱晓玫老师告诉萨萨，曾有一次她专门驱车来到他所在的教区，听神父整整讲述了六个钟头。牧师的生活其实是非常清贫的，几个神父共用一个房间，一楼的客厅里有一架钢琴，但基本上没有时间弹奏。不过卡尔斯还是会经常上youtube听音乐会，她的哥德堡变奏曲就是这样被发现的。应该说他的生命里除了侍奉信仰以外，就是音乐。

“在这样一种语境下，去听一位神父来讲述一部跟信仰有关的作品时，就会产生一种很特殊的通感一样的体验。所以那天的经历就有点像朝圣的感觉。他是站在一个不同的维度来传达音乐应该是什么样的，而这完全超越了音乐本身的介质和技术层面的内容。他让你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更广阔的空间里，尤其当我弹奏《圣婴》中这首’狂喜的默想‘，那些狂野的舞蹈性的音符时卡尔斯说，遇到‘无限延长’的标记时，要让自己停够时间，就像让整个宇宙来慢慢吸收这个声响，直到消失再弹下一句…突然这个时候你会觉得眼前的空间感的格局变得完全不一样了，面对的是苍穹星辰。”回忆起大师课的场景时萨萨说。

会面是在朱晓玫老师家中，卡尔斯神父从他所在的城市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来到这里，上完课再坐8点的火车回去，回到教堂已经晚上11点多了。

“那天结束后，我们把他送上火车，看到火车慢慢进站的时候，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他已经70多岁，我们分明感觉到大家都有一些依依不舍，分别前，神父在我和朱老师的额头上都画了一个十字，表达祝福…那一瞬，我眼睛湿湿的。”

萨萨说，尽管25号的音乐会卡尔斯神父因为教务繁忙没法来到现场，不过她会把录音寄给他，作为感谢，也是对这段经历最好的纪念。

香榭丽舍剧院的穹顶

photobySa

也许生命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会让你走着走着就收获到一些寻常轨迹之外的力量，而这对于音乐家来说又何其珍贵。萨萨曾回忆起年夏天参加音乐节时，和朱晓玫老师交流之后的一段心得描述，可以作为今天故事的收尾，分享给大家：

“我们可以选择一种信念而生活，或者相信一种更大的力量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让自己的心保持一种谦卑的状态，一些智慧也许就会在不经意间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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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演出讯息

第26届新加坡国际钢琴节独奏音乐会

新加坡维多利亚音乐厅

/5/：30

钢琴

陈萨

弗兰克《前奏曲、众赞歌与赋格》

肖邦

降D大调第八号夜曲作品27-2号

G大调第十二号夜曲作品37-2号

梅西安《圣婴二十默想》之“狂喜的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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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彪西《练习曲十二首》选曲

第3届中央音乐学院钢琴节闭幕音乐会

中央音乐学院歌剧音乐厅

/6/：30

中央音乐学院交响乐团

指挥：俞峰

钢琴

陈萨

莫扎特C大调第二十五号钢琴协奏曲

贝多芬C小调第三号钢琴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