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展厅散文海外版节选又到了漂
白癜风早期症状 http://www.bflvye.com/ TRAVEL 又到了漂泊的季节 赖赛飞 在乌塘岛,很少有人说自己土生土长。一提起总是打东边、南边……来的,仿佛仍在漂泊,不停尝试登陆机会。往深里说,恐怕脚下这片土地都不敢自称土生土长——海塘本是完成定居的移民们从海水里打捞出来的陆地。 我们都是异乡人 夜雨屡迁孤馆客,秋风先瘦异乡人——我们全体无此伤感。上岛皆为异乡人,谁无漂洋过海的经历,何须彼此演绎。 故土搭载在各人的口音上,在张口的时候,狐狸尾巴一样露出来,证明我们不是来路不明的人。 时长还不够,各自的底色依旧鲜明。 说着普通话的乌塘镇中心小学陈老师娶了乌塘村的姑娘小乔,生下的孩子学了一嘴的普通话。小夫妻先教后随,普通话成为家庭通行语言。平时小乔与我们说乌塘村话,陈老师给老家打电话时才说我们听不懂的家乡话。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意识到,他是后来者,历史短,统称新乌塘人,以区别于我们这些有百多年居住史的人(算上祖先)——翻翻老底,一家三种口音,已经是个小联合体。 孩子们在学校也说普通话,所以学校是最无区分的地方,也最像大家庭,拥有无数种语言表达可能——然后巨大的语言差异在孩子身上仅仅作为隐性遗传。 以方言细分的话,乌塘岛上起码有十多种,大部分能听不会说。只有极少数特立独行,本群体之外听也休想听懂。小时候,操着不同方言的人们还在往外走亲戚,准备了不少海产品,漂洋过海,住上十天半个月。再来一遍漂洋过海,他们就带着故土的风味回来了,住得近的人家都能分享到。我尝过不少人的故乡风味,也不止一遍地疑惑:到底哪个方向才是他们的归程。 中间流行修宗谱。不断有陌生人操着似曾相识的口音登岛,四处打听,目的是将流落在岛的本姓氏收罗起来,记上一笔,以备日后查询。在此过程中,对于这些素不相识者,仅仅凭口音,岛上人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和盘托出。同时用丰盛的海鲜招待,说了许多亲密感言,使本已长眠的姓氏血脉之树奇迹般苏醒,当场枝繁叶茂起来。最后送行送至码头,冲着船尾的航迹将手都快摇折。 父亲不知为何未接上头,至今,我家某种层面上停止不了漂泊甚至失踪于谱牒。意外提及,父亲却说,你又不是男丁,入谱不入谱有什么关系。 我乘他不备瞪了一眼。这老头的眼神依旧值得警惕,刚才还看见他在跟人比眼力。 你看见地上走动的蚂蚁吗?对方是刚做了白内障手术的太阿婆。对于白内障,村人以为先要养熟。经验或理由是:熟透了去做,从看不见到看得见有着明显区别。简直大放光明,他们如此描绘。太阿婆刚处于大放光明境界,欣欣然到处串门。大家趁机劝她多走动,不要再低头编织,免得又将新开的眼用废掉。 听见父亲问,她老实回答没看见。父亲说,我看见了,黑色的一只。 等她走后,同样审问发生在三阿婶和父亲之间。 三阿婶:地上刚刚过去了一只什么肤色的蚂蚁? 父亲:黑色的。 三阿婶:看不见了吧,明明是红色小辣虎(比黑蚂蚁小好几倍),叮人功夫一等。 父亲:…… 在岛上,语言抱团现象一直非常明显。方言们跟着主人一路漂泊,直到扎根岛上,毫不费力地口口相传了一百多年,类似一个个不那么短命的王朝,未曾出现诸侯国或军阀混战现象——这意味着没有内部出走造成的散佚,也没有外来冲击造成的稀释。 一切发生在这几十年,尤其最近十年。随着人们的不断出走,岛上古老方言的剩余部分被背着走四方,开始长期蛰伏,特殊情况不出现就出不来。特殊情况是指两个老乡在他乡相遇。当在外地听到熟悉的乡音,人会有短时间的恍惚——而两个新乌塘人在岛上相遇,一路交谈甚欢,叽里咕噜,我跟在后面听得一头雾水。恍惚感趁机摇身一变,成了陌生感。 在自己岛上经常听见陌生的话,岛上人深刻感受到岛不再是你的岛,它是大家的岛、社会的岛、时代的岛。就连父亲这辈人,也在费力搬动舌头,以便与新乌塘人对上部分暗号,勉强完成历史交接。我们则在普通话与方言中随意切换,最大限度地起承转合。 仔细想来,越往后面,老一辈方言重新出山的机会越少,并加速消亡。除了说它的人离开时将之带走一部分,进来的人,按说携着自己的方言,却很少坚持自说自话,也不与老一辈方言接头。他们只与我们说普通话,我们也是。不幸的是,如果普通话不合格的乌塘人、新乌塘人对话,叫人听见恨不得上前一声断喝:都给我闭嘴! 这类谈话有毒。 然后语言终于开始趋同,在方言百花齐放的岛上,渐渐地开出一种标准化或者格式化。至少从目前看,这更符合新来者的立场——大家处于同一平台。 演变这个词,我曾经对它满怀敬畏,以为譬如朝露的人生很难谈得上。最近几年,单就语言身上,演变历历在目,才觉得不过如此、原来如此。 我今年在岛上看过三场戏,其中一场跟陈老师夫妇一起看。陈老师教体育,是从岛外考进来的师范大学生,人才。他练过举重,也喜欢打篮球,还得过跨栏冠军。就是有一次没能跨过将脚筋扭断,花了好几个月才长上。陈老师明显不喜欢看戏,他坐进了剧场,样子也不像戏迷。 小乔钟情看戏,特指越剧。她在镇上的船厂当出纳,因公干经常摆渡到大陆。 两个人相识在回岛途中。当时小乔刚学会开车,路上开着开着可能怼到行道树。亏得速度慢,顶多擦破一片漆皮。新车,只好去补,钱花得冤枉。 这一次她开到了海峡对面的大菜场外围,看着前面停了两辆车,目测能过。结果没过一半,就与其中一侧的车相摩擦。被碰瓷的驾驶员就是陈老师,上岛不久,没认识几个海边人。他下来后连声惊叫,跟车上的警报器风格一致。陈老师怪小乔测距明显不准,有驾照开出没驾照的水平。知道错在自己,小乔赔礼不及,陈老师无可奈何,只好耐下性子等交警。接下去排着课,陈老师不住地看时间。小乔跟单位请过假,不赶时间。等候过程中,小乔站累了就地蹲下看手机,喜剧片,中途笑得花枝招展,看得陈老师气不打一处来,又开始对着她拉起一串警报。小乔站起来接着道歉。旁边一溜自产自销的商贩,都是周边村里上来的爷爷奶奶,一看不依了:小姑娘这么向你赔不是,你还凶他。陈老师说不过他们赌气不吭声,随小乔赖在地上。后来无聊不过凑上去,发现她切换到相声,终于跟着一起笑开。 因为理赔事宜,双方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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