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60年代,社会主义运动在世界范围内方兴未艾。法国最杰出的知识精英受“毛主义”鼓舞,极大地拓展了政治与文化想象。学生、左翼群体、知识精英一起推动了席卷整个法国的“五月风暴”,对当时的局势与日常生活政治展开批判,意图通过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社会运动来复兴法国的市民和文化生活。

笔者通过回顾60年代法国文化与政治生活,《东风:法国知识分子与20世纪60年代的遗产》(中央编译出版社,年3月出版)力图揭示“毛主义”是如何出人意料地影响了法国的民主政治进程。当然笔者认为法国的相关运动发展和中国的毛泽东革命本不具有任何意义的雷同性。

以下文字节选自该书第7章《福柯与毛主义者:生命政治与介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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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者归来

“五月风暴”后,福柯渴望返回法国。因为他被独裁国家的生活压力和焦虑弄得灰心失望,而且他对法国新一轮的论战很感兴趣,所以他放弃了在突尼斯购买海景房的计划,接受了到文森新创建的“实验性的”大学主管哲学系的提议。这是法国教育部给“六八分子”的大学改革要求的直接回应,文森大学是一场反独裁主义教育的激进实验。教授由他们同辈人遴选、由学生们评价,而不再是教务长或行政人员负责聘任与管理。课程设置完全是跨学科的。或许最激进的一点是,大学招生向各种社会背景的申请者开放,不仅仅向那些完成中学毕业会考的学生开放。何内·谢黑(ReneScherer)是哲学系所选的第一批教授之一,他解释说:“文森大学是进入大学的‘外部’,同时是向外部开放的大学。”

果不出所料,与法国教育部迁移最不愿妥协的政治积极分子远离巴黎市中心的计划相一致,文森大学立即吸引了法国左派最激进的派系。在这一过程中,福柯发挥了关键性作用,他为哲学系招募了形形色色的左派分子。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福柯负责新哲学系是一个政治上没有任何争议的选择。自从福柯年出版《词与物》获得巨大成功以来,他的名声平稳上升。因此,他的哲学资历从没被怀疑过。对于他的任命起更重要作用的一点是,“五月事件”发生时,福柯恰好不在国内。他也从没公开地谈论他在政治上参与了突尼斯学生运动。然而,他缺席“五月风暴”,这一点尽管可以让他安然地选择做文森大学哲学系的系主任,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不得不在同事和学生中间证明他的革命诚意。

福柯没浪费多少时间就做到了这一点。年1月,在第一次校园斗争期间,他在巷战中上了第一节课。他与一小群教师一起,包括他的伴侣丹尼尔·德菲尔,帮助学生们爬上文森大学一座主楼,并占领了这座主楼。当防暴警察带着警棍和催泪弹来驱赶抗议者时,福柯是他们当中最后一个离去的。他毫无畏惧地从楼梯上撤离,并在身后胡乱扔了些东西,设置了障碍。丹尼尔·德菲尔后来回忆道,福柯那天晚上很开心,“(福柯)毫无疑问正体验着一种肯定是尼采意义上的‘破坏中的快乐’(joyindestruction)。”

那些导致这一冲突的事件仍然是错综复杂的,令人费解的。这一占领大学楼房的决定是为了回应对索邦大学几十名积极分子的逮捕事件,而这些积极分子正抗议政府对大学严重不足的财政支持。

不过,对于福柯和那些正在参加抗议的学生来说,特殊的原因只不过是一个托辞而已。他们打算扰乱不久前开张的新大学。在这次开场的斗争后,政府确定了警察常驻校园的政策,然而秩序从未被真正地恢复过。日常的抗议和暴乱经常中断课堂,扰乱大学的行政功能。书从图书馆消失了,建筑设施也被大肆破坏了。

尽管遭受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党派之争的困扰,“无产阶级左翼”最终设法控制了哲学系,并在文森大学校园里享有一定的声誉。“无产阶级左翼”激进分子不是自由主义者、文化革命分子。年秋,他们在新创建的《人民事业报》上清楚地表达了他们的最终目标:“革命最重要的目标是通过武装斗争夺权……马列主义的这一革命纲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中国如此,在其他国家亦是如此。”

尽管“无产阶级左翼”领导者们在5月错失了良机,但是他们到年秋天就开始正确地理解了不断变化的政治形势。早在“五月风暴”之前,共产主义青年联盟(马列)认为学生激进分子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是建立革命学生—工人先锋队,他们当时认为学生激进分子们的任务不再是领导工人或联合工人,而是使他们自己沉浸(immerse)于他们的斗争之中。随着“五月起义”的到来,“无产阶级左翼”工运中心主义的主旨思想及其革命纪律的模式引起了青年积极分子的共鸣,后者不再对社会公认的、因“五月造反”失败而感到沮丧的左派抱有幻想,然而他们仍旧陶醉于政治战斗性的诱惑之中。他们的地位迅速提高,法国知识分子和文化精英增加了他们的支持,由此毛主义的声望达到了如日中天的境地。

“无产阶级左翼”成员给福柯留下了深刻影响,他们似乎具体表现了福柯所钦佩的、曾在他的突尼斯学生身上所体现的同样“极端的”品质。在一封福柯于“文化大革命”发动几个月后写给丹尼尔·德菲尔的信中,他承认他“被中国正在发生的一切搞得激动不已”(“我被中国正在发生的一切搞得激动不已”),他尤其被毛主义者独特的战斗性吸引了。尽管共产主义青年联盟(马列)迟迟才参加“五月运动”,但它是整个6月、7月继续煽动斗争的、为数不多的学生团体之一——仿佛5月从未结束过。在毛主义者放弃了拉丁区以后,他们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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