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的力量他的电影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新浪潮电影运动,是继欧洲先锋主义、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以后的第三次具有世界影响的电影运动。它在法国的发端,离不开引领人埃里克·侯麦,也离不开他主持的拉丁区电影俱乐部。 “拉丁区电影俱乐部意义重大,它为爱好者们提供了见面和交流的机会,……,俱乐部迅速成为新浪潮的熔炉,年轻电影爱好者的圈子在这里诞生并成长起来。”雅克·里维特、让-吕克·戈达尔、克罗德·夏布洛尔等一批留名影史的新浪潮导演,都与侯麦和拉丁区电影俱乐部有着深厚渊源。 关于侯麦 埃里克·侯麦,本命莫里斯·谢赫,小说家、影评人、国际电影大师、法国新浪潮电影代表人物。侯麦的电影充满浓厚的文学和哲学味道,以及对人生的细微捕捉,主要有“道德故事”系列、“喜剧与谚语”系列、“四季故事”系列等。年,凭借《沙滩上的宝莲》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年,以《绿光》一片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高荣誉“最佳影片金狮奖”及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年,获颁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金狮奖”。 关于拉丁区电影俱乐部 年12月,侯麦开始兼职一个电影俱乐部的主持工作。这个机会来自圣巴尔巴中学,在那里他除了教古典文学之外,同时也教几节电影课,因为学校有个成立了很久的电影俱乐部。他那些热爱电影的学生当中,有一位年仅18岁的弗雷德里克·C·弗勒舍尔,敢想敢干、不墨守成规。此人爱淘旧货,因此手里有不少电影胶片。他凭借父亲的资金支持,创办了拉丁区电影俱乐部(Ciné-clubduQuartierlatin,简称CCQL),自己出任首位主席。俱乐部年12月9日颁布章程,总部设在库加斯街19号,目标是成为“学生独立社团”。莫里斯·谢赫是几位创始成员之一,弗勒舍尔托他负责主持俱乐部的电影放映会。每周四20点半在丹东街8号的学会影院(Sociétéssavantes);周五17点45在克鲁尼宫还有一场,这间放映厅十分气派,共有个座位,设有包厢和楼座,如今由特罗阿代克父女掌管,是巴黎出了名的放映美国西部片最多的影院。 这个俱乐部对学生免费开放,选择的电影内容丰富,别出心裁,很快便吸引了许多成员,有三千人报名。在这里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片子,因为弗雷德里克·弗勒舍尔能搞到英国片、德国片、苏联片、战争时期的记录片,还有大量年代的美国经典片。谢赫保存了一些自己提笔加注过的放映日程表,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俱乐部的片源范围的确很广。周四在丹东街放映的以音乐、奇幻、超现实为主,满足观众的猎奇心(包括关于斯大林或纳粹的电影);而周五的场次则交替放映默片和美国经典电影。埃里克·侯麦后来回忆说:“观众在这里可以观看到相当数量的电影,我们俱乐部的宗旨是纯粹的电影爱好,毫无偏见地展示尽可能多的影片。在这里,什么电影都可以放映,没有既定的思想形态和等级差别。我们为观众带来不同品味,让他们意想不到,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莫里斯·谢赫和他的学生们,年左右 莫里斯·谢赫外表朴素,他将学识和幽默很好地结合起来,这些让他的观众感到钦佩。他已经在电影评论刊物发表过作品,也与电影精英圈子频繁往来,但这些光环并没有阻碍他与学生打成一片,他始终与最年轻的电影爱好者保持亲密接触。克劳德·迪吉弗雷还记得一场格调很高的讨论,由“教师气质十足”的谢赫引导展开,他把话语权交给年轻观众,但在气氛松散时又会重新掌控局面,给出“颇为专业”的分析或是明确的意见(“通过分析得出《后面的正午》是‘伪理智主义’的结论”)。菲利普·于格年轻时参与过这些放映会,他还保留着当时的笔记:“谢赫称不上绝顶聪明,但他每次都为放映会做好大量准备工作。他讲话常常含混不清,吐字迅速。他看起来比较拘谨,放映会结束后显得低调又腼腆。但我们还是从每次的电影讨论环节学到了许多东西,这正是放映会的吸引力所在。” 谢赫为这间俱乐部的主持工作付出了很多精力,年3月他成为俱乐部主席。他需要准备放映会,联系嘉宾,还要根据弗勒舍尔的影片推荐安排出能够吸引观众的放映表。弗勒舍尔一点都没让他闲着,年秋天的这张便笺就是例证:“亲爱的莫莫,看到这张纸条后,请立即写信给莫里亚克,让他明晚过来。因为梅尔维尔亲自发话,希望在讨论环节能看到他。这事就拜托你了。气压邮件的信封已经准备好,上面写着莫里亚克收,你用里面的信纸即可。写好之后别忘了立刻去邮局寄走。事情紧急。吻你,弗勒舍尔。”然而谢赫倾注的心血并未得到相应回报,报酬微薄不说,还经常要与警局和法院打交道。 夏布洛尔与侯麦合写的书《希区柯克》 年1月27日,谢赫和弗勒舍尔接到法院传唤:他们未经授权便计划放映罗伯特·A·斯坦穆勒(RoberA.Stemmle)的《柏林叙事曲》,因此受到某德国公司驻法代表的起诉。原告律师称:“被告为电影放映已经和将要投放的广告宣传对原告造成重大损害。”他们被责令交还电影胶片,停止任何相关宣传,并处罚金一万法郎。这笔钱由弗雷德里克·弗勒舍尔的父亲出资缴清,幸好他开在圣米歇尔大道的汽修厂生意还不错……年6月,他们因为在维克多·库赞街的竞选宣传牌上张贴广告,又被处一笔罚金。谢赫被人举报,因此收到派出所传唤。但他接下来还是不走运,俱乐部的某句声明被指言论不当,他这次被传唤到警察局,并再次罚款。 但是拉丁区电影俱乐部意义重大,它为爱好者们提供了见面和交流的机会,那些罚金交得也值。谢赫吸引了大批热爱电影的年轻学生前来。他成为他们的导师,带领他们讨论,倾听他们的需求,了解他们的品味爱好。俱乐部迅速成为新浪潮的熔炉,年轻电影爱好者的圈子在这里诞生并成长起来。其中就包括雅克·里维特这个来自鲁昂的腼腆小伙子,他很快就成为这群电影爱好者当中最优秀、最有学问和远见的一个。他年和朋友弗朗西斯·布歇一同离开故乡,来到巴黎后不久就开始积极参与帕尔纳斯电影工作室和拉丁区俱乐部的放映活动。让·格吕奥这样回忆他:“身材瘦弱,神情忧郁,面色蜡白,瘦削的脸庞上有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他悲伤的脸上时常露出僵硬的笑容,看得出这个人不断在努力融入周围的世界,但始终感觉自己不受欢迎。”里维特讲起话来铿锵有力,语气不容置疑,他的观点似乎是不会改变的。他把两手这么一拍,仿佛是说“事实便是如此”。还有出身名门(莫诺家族)的让-吕克·戈达尔,背井离乡从瑞士勒芒湖畔来到巴黎求学(人种学和电影学),但更主要是出没于昏暗的影厅。克劳德·夏布洛尔也是来自家底殷实的资产阶级家庭,他放弃了法学的发展前景,转而混迹于电影圈子。这帮人当中年纪最小的是弗朗索瓦·特吕弗,年仅17岁时就成为安德烈·巴赞的私人秘书,这给他带来一定的光环,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出身平凡、自学成才的事实。但除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年轻人:苏珊娜·希夫曼、让·多玛尔奇、皮埃尔·巴伊、安德烈·拉巴尔特、艾蒂安·肖默东、乔治·卡普兰、弗朗西斯·布歇、让·格吕奥、让·杜歇、克劳德·迪吉弗雷…… 左:埃里克·侯麦和他的演员们,拍摄《两个小淑女》,年。右:杰斯·哈恩和埃里克·侯麦,拍摄《狮子星座》,年。 关于这个孕育了年轻一代电影爱好者的俱乐部,有好几个人记下了当时的情况。克劳德·夏布洛尔直言不讳:“作为巴黎地位最稳固的俱乐部之一,这个团体的财务状态却并非清白,没有一本明账。主持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伸手拿钱。我在放映会上认识了埃里克·侯麦,他是个文学老师,瘦高个子,棕色头发,看起来活像吸血鬼诺斯费拉图。”保罗·杰高夫追随谢赫来到这间俱乐部,年1月16日突然被任命为主席,这才开始看电影,不过从来没写过一篇评论文章。尽管如此,他对俱乐部的状况也有一个印象,而且这个印象主要是基于想象:“拉丁区电影俱乐部是个流氓聚集地,而我就是这帮无赖的主席,时不时会从钱柜里掏一笔,然后用来泡妞。事实就是这样:弗勒舍尔头脑里只有钱和女人,我也是,至于莫莫就更不用说了——他经常把不同女门房的女儿带到俱乐部来……每个人都只想着女人,想着弄钱,总之乱透了。”年2月,本着纯粹调皮捣乱的精神,杰高夫弄了这么一出:一部美国战争片放映结束后,黑暗中,聚光灯突然打开,照亮了身着纳粹军官制服的杰高夫。正当观众觉得又吃惊又好笑的时候,他用阿尔萨斯的口音高喊:“我们会回来的!” 年7月,这群年轻人当中有不少人跟随莫里斯·谢赫前往比亚里茨参加电影节。这场盛大的活动由“镜头49”主办,谢赫负责组织电影放映,并就其中几部电影发表讲话:雷内·克莱尔的第一部好莱坞作品《风流女妖》、罗伯特·布列松的《布劳涅森林的女人们》、让·格莱米永的《夏日时光》。年8月4日,菲利普·于格在记事本里写道:“我今天认识了莫里斯·谢赫,他早上讨论布列松的时候讲话含混不清,和雅克·伯日瓦一块儿介绍克莱尔的时候,又表现得气定神闲、谈吐机敏。本次电影节的嘉宾名单上共有24人,我按重要性把他们依次排名,谢赫在第6位。排在他前面的有谷克多、格莱米永、巴赞、伯日瓦和奥里奥尔,在他后面则有阿斯特鲁克、莫里亚克父子、格雷厄姆·格林、雷内·克雷蒙等人。然而对我来说,这张名单上只有谢赫这个名字比较陌生,其余的人我早就认识了。这足以说明他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 7月29日晚上,从巴黎出发前往比亚里茨时,谢赫在奥斯特里茨火车站认识了20岁的让·杜歇。“我在《电影杂志》上看过他的文章,印象很深,也参加过几次他主持的电影放映会……那时候我和他一样腼腆,但是那晚我登上开往比亚里茨的火车,正好遇到了他,于是上前搭话。后来我们俩在过道里聊了一整夜,从《辣手摧花》和《美人计》谈起,然后聊到罗塞里尼、约翰·福特、基顿、雷诺阿、茂瑙……我们的观点几乎都一致。我之前也和其他电影俱乐部主持人聊过,但他们往往站在共产主义者或天主教徒的立场;谢赫不一样,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爱电影,而且懂电影。如何看电影?从中看到什么?跟他聊过之后,你一下子会明白,这门艺术不再需要所谓的政治正确,也不再受制于所谓的高尚主题,而是拥有自己的形式。”这些电影爱好者住在比亚里茨中学的宿舍里:杜歇、里维特、特吕弗、夏布洛尔、菲利普·于格、夏尔·比奇,还有其他人。“镜头49”那些头面人物都住在当地的皇宫酒店,晚上去黑女湖(lacdelaNégresse)参加舞会。谢赫选择住在比亚里茨中学,他觉得自己离这群年轻人更近。不过,后来让·谷克多邀请所有重要嘉宾在海滩上合影留念,在这张电影节官方的照片上,我们还是在最后一排右手边看到了谢赫,那个藏在帽子底下的大高个儿。 *上文摘选自《侯麦传》 相关荐读 《侯麦传》 [法]安托万·德·巴克[法]诺尔·艾柏著 范加慧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年6月 定价:.00元 你是否知道他生前拍摄的二十五部长片,在法国和世界各地共吸引超过百万人次观影?他的电影充满浓厚的文学和哲学味道,充满对人生的敏锐观察和细微捕捉。你是否知道在埃里克·侯麦这个化名背后,隐藏着另一个名叫莫里斯·谢赫的男子?他低调、神秘,过着一种平行生活,总是喜欢藏匿在其电影作品背后。他母亲临去世前都还以为儿子是一名中学老师。你是否知道对于绝大多数电影作品,他都亲自参与编剧、导演和剪辑?侯麦可以说是新浪潮导演中最贯彻“作者电影”的一位,被法国电影界称为“最自由的导演”。 这是迄今为止内容最详实的一本侯麦传记。年去世之后,侯麦留下的一百四十箱、多达两万份的资料成为撰写本书的主要素材。读者可以透过这本厚达六百多页的巨著,深入了解这位充满矛盾、拥有复杂人格的全方位艺术家。 转编自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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